第一章 舊年(1 / 3)

阿儷宮裏傳來斷續吃痛的聲音,似有人掐著喉嚨發出囈唷,更像刻意壓製痛苦的咕喚,“王妃,求求您饒了奴婢們吧”幾人零落跪在遠處,隻見階下一具不成樣的屍體浸在一片紅色裏。

座上女子細眉怒挑,一雙美目瞪的溜圓,雙唇緊抿,露出兩個梨窩若隱若現,“易念是我的夫君,你們一個個入衛王府,嫁我的夫,辱我不成?”“來人,行杖斃!你們若發一聲,便加重七分力道,至死為止。”一行家丁上前,執起本就豔紅的板子落下,劈劈啪啪聲音響了起來,其中一名貴妾受了驚嚇,早早暈了,小丫鬟趁機跑了出去。

稍頃,她抬頭望見周易念倚在門框邊,隻見他麵如雋刻,尖尖的下巴在陽光下近乎半透明,一雙狐眼微眯,薄唇微啟,頓時風情萬千,“君辭,何故?”看見他一瞬欣喜過後,她走近,直直望著他好一會,念道:“一人近你,我殺一人,百人近你,我滅百口”她似乎很久沒有這樣與他麵對麵交談,他總是不願與她相處,就連這阿儷宮名字,也是她一廂情願改的。良久,他的目光聚向她“君辭,衛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這是他極少正眼看她,嫁入衛王府多年,雖然雷霆手段製了不少妾室,他來阿儷宮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好!我便換個地方,來人,將這些婢妾帶去城門。”

周易念目光一撇,似帶著少許疑惑和不滿,恍然道:“君辭,你敢!”

頓時她莞爾一笑,似冰泉乍裂,豔麗的正陽都避了三分“夫君,想起初嫁時的嫁衣,阿辭繡了整整三年,夫君還沒看一眼。”說罷一個手勢,早有官兵蜂蛹而進,將地上幾人押起,這是當初父親怕她在衛王府受欺負,派了這百人隨時保護。

正午的太陽漸漸消弱,抵達城門時,漸有烏雲密布,君辭望了眼天空,歎道“正午的陽好好的,便一會,就如此了。”

周易念一貫懶散的靠在馬車裏,應道“正午的陽太過刺眼,如此,甚好”她就那般看著他,似要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今日我若執意要行刑,你…”君辭黛眉微蹙,思考著接下來的話,隻見他側眼微眯,雲淡風輕,不甚在意,直到城門已聚集了眾多看熱鬧的人群,她終是回神,“本宮今日處置家婢,清掃門庭,開始吧!”彼時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雨點和板子同時落下,君辭斂目,忽而聽到耳畔輕昵,卻未明其意,他薄唇還未來得及閉合,似剛才隻是幻覺。

雨越下越大,城門口來往的人不減反增,似都想一睹這豔紅,地上幾具屍體已不成形,板子還未停下,血水混著雨水漫開,青天都被這遍地曼紅驚豔,極力洗刷,血水鋪天蓋地滾進護城河不見蹤跡。

君辭輕拂衣袖,扶平了華服褶皺,“夫君,今日良景,新婚十裏紅妝可及?”周易念緩緩翻身,密長睫毛的陰影打在凝脂膚上,唇珠欲滴,馬車裏傳來輕飄飄聲“回去吧”行刑的人等開始撤離,不知過了多久,喧囂的城門口也安靜下來,模糊的雨幕裏隻見地上幾團黑影。

轉眼間,場麵轉換,輝煌的衛王府門前,一婦人倒地,哀痛難忍,侍衛守在門前一臉冷漠剛毅,兩旁的石獅子淩厲威武,周易念風塵仆仆回來便見那婦人白衣沾地,露出一角鮮紅,急忙抱了她進府。

穿過前庭來到後院,“來人,請太醫!”懷中女子虛弱睜開眼睛,無力伸手撫摸如玉的臉龐“易念~是你嗎,你回來了,我…我們的孩子…”周易念雙手緊了幾分“華兒,無事,我來了,我來了!”一向戲謔的臉上凝起少有的嚴肅“華兒,是她?”君華虛弱一笑,並不言語,隻闔著眼,忍痛之色使本就無血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匆匆進了宜家殿,太醫也匆忙而來,今日太醫怎如此之快,周易念稍一晃神,回身交待“本王要她安,她就不能有事”太醫神色緊張,豆大的汗粒掛在額頭兩側,衛王府這兩位主子真非一般人能伺候,且不說這威嚴,靜立就有氣勢而來,阿儷宮那位,更是心狠手辣的主“是是是,小人竭盡所能,定當全力”久久無人應,太醫悄悄抬頭一瞥,卻見麵前空空,衛王早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