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人總是喜歡去附近的廟中看煙霧彌漫,嗅著那深沉的味道,妄圖熏幹淨那雙手上的汙穢,而寺廟也因為多了這些人的存在而不太平起來。
特別是在像北平這種地方,就算在佛家清淨之地,時不時都會有人放幾聲冷槍。
久而久之,那群和尚手中的木魚倒也是不會因此停下了,口中的聲聲“施主”也喚的更勤了,畢竟越是亂的地方,香火錢更是旺盛,特別是這些官家的姨太太們,出手總是比起旁人要闊綽些。
什麼人心惶惶,那都是藏在心裏的。
倒是廟裏的小和尚常常看見監寺樂嗬嗬從幾個姨太太那裏接過些銀票時會正義凜然的上前說上幾句抱怨的話,然而由於每次都會被那監寺強詞奪理的說教一番,不好的時候還會被捋起袖口用竹鞭打上幾下,往後倒也是學會了察言觀色,對於這樣的情況多半視而不見。
廟裏的其他和尚自然都是懂得這個道理的,這種視而不見,是說就算有一個人從你身邊倒下了,也要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隻要事不關己,誰會去多管這茬子閑事。用當時的話說,這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日廟中鳴槍,北平最近吃香的侯四爺便是威風凜凜的往裏麵闖,給廟裏下了個走賣軍火的罪名,便是把這廟給封了,當時常來廟中的侯四爺的十七姨太還嚶嚶啼啼拿來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帕子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語氣嬌滴滴的拉住侯四爺的袖口求了幾句情。
但是,結果卻讓人目瞪口呆,那侯四爺狠狠一甩,這十七姨太就弱不禁風的倒在了地上,隨後侯四爺一個回身掏出一把槍就結果了她。
那十七姨太的血啊,噴濺的滿院子都是,好不駭人。
然後侯四爺用一雙尖銳的目光把周圍的人都掃了一遍,才揚長而去。
走時恰似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人都不許走,走一個,斃一個。”
這侯四爺本來是山裏的土匪,被收編以後帶著一山的人在北平混的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極起快活,比在山上還要自在,主要啊,是殺人害命的事情做多了,立了聲望,也是沒人敢說。
這時候眾人全是冷汗颼颼,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什麼黴了,給佛祖燒錢到是燒出夠小命來,一旁看過全程的小和尚更是兩眼發直,本來就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在他小小的內心便被侯四爺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他記得牢牢的,侯四爺不是什麼好惹的。
不過很快這小和尚就反應過來,趁著亂跑到了後廚房,後廚房那兒有一幢牆,年代挺久了卻還結實,以前他總是在晚上偷爬出去,看看外麵的月亮和裏麵一不一樣,結果自然都是一樣的。
這下這卻成了小和尚逃跑的唯一途徑了,小和尚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可能是被侯四爺嚇的,也可能骨子裏就不想在這廟裏呆。
聽著身後的動向,小和尚一咬牙便翻了出去,落在了放了很久的草垛上,到也不疼,順順利利下了山去,也不回頭看看這個養了他六年多的地方。
以後啊,外麵的月亮就和廟裏的不一樣了,可是這些小和尚是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