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歐格猛然抬起頭,驚愕地說:“那可是最精銳的家族護衛。有,有這個必要嗎?”
“我已經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
老人看了他一眼,言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堅決:“兩個小隊的響尾蛇,足以對付聯邦正規軍的一個營。”
“這樣做的痕跡實在過於明顯。響尾蛇部隊隸屬於漢密爾頓家族,這在地球聯邦不算什麼秘密。”
歐格搖了搖頭:“即便真能得手,我們也必須承受來自聯邦軍總部的憤怒。”
“你先前的那場表演,就是最好的遮掩。”
老人淡淡地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在藍色光幕籠罩下顯得格外顯眼:“傑拉爾德是個粗魯愚勇的家夥。相信,有很多人都聽到了你們之間的談話。嗅覺靈敏的記者,應該會把整編八十一師還有幸存者的消息,當做今天晚報新聞版麵的頭條。當然,出於保密,周以銘和聯邦總部絕對不會承認或者作出解釋。隻要殺掉那名幸存者,所有一切,都會被認作是不切實際的謠言。他們不可能因為這個對漢密爾頓家族公開作出懲罰,至於私下的動作。。。。。。議會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與我們翻臉。要知道,漢密爾頓家族擁有四顆礦業星球和兩顆屯墾星球。一旦我們拒絕將產出的物資投入市場,立刻就會引發新一輪的通貨膨脹。到了那個時候,今天這則捕風捉影的新聞,就是我們用於辯解、澄清自己的最佳道具。”
歐格沉默著點了點頭。隻是,皺緊的眉頭,顯然表明他並不完全認可老人的說法。猶豫了幾秒鍾,他仍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可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那名幸存者確保死亡的前提下。”
“所以,我們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先找到他————”
老人的聲音很平靜,卻充滿令人畏懼的陰狠:“沒有在人口普查總署輸入身份資料。。。。。。換句話說,他現在就是一名非法入境者。周以銘不可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公開承認他的存在。時間,並不站在我們這邊。但這卻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別忘了————殺一個人,總比讓他活下來要簡單得多。”
。。。。。。
地球,以固定且刻板的方式,在旋轉中不斷重複著白晝與黑夜之間的交替。人類顯然已經習慣擁有光明與黑暗,並且用它們作為善良與邪惡的簡單代稱。雖然,出現在日光之下的,並不完全都是正義的化身。而徘徊與夜晚迷霧之中的,同樣也有對一切抱以憐憫的惡魔。
這是一片空曠荒涼的原野。夜幕,隱藏了所有無法發出光線的存在物。從趙毅所在公路基座角度望去,正北方向,是幾點在黑暗夜空下,閃爍出微弱光亮的小屋。
依靠從少校身上扒下的製服,加上莫維斯的身份識別卡,他很順利地走出審訊室,離開一百七十九師的駐地。沒有任何人對他提出詢問或者盤查————漢密爾頓家族的暗殺計劃非常隱秘,以至於沒有派出第三名接應人員。而莫維斯在確定趙毅的身份之後,也把他的監管級別降至普通。敵友雙方無心或者有意的動作,最終造成這種誰也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數據學家從不相信的偶然與巧合,現實生活當中卻無處不在。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四天。
身上的軍官製服已經脫下,換成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質圓領T恤,一條顏色灰白的仿牛仔帆布長褲。這些東西,都是從軍營南麵五公裏處一家民用超市出售的貨物。至於錢。。。。。。當趙毅推著裝滿各種必需品的購物車,慢慢走到超市出口,麵帶微笑摸出手槍對準收銀員的時候,他還從敞開的收銀機裏,弄到了兩千多元不同麵額的聯邦幣。
按照三角定位的原則,趙毅在荒野上繞了很大的一個圈,重新返回了軍營北麵的區域。除了衣服,背包裏還多了足夠消耗十天的食物和水。他不想被人發現蹤跡。至於為什麼選擇這個方向。。。。。。S12基地裏那些叔叔伯伯臨死的時候,曾經交給他一份在在這個世界上可以相信的人員名單。其中,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就是在“荊棘花軍團”擔任裝甲步兵副營長一職的傑拉爾德。
十八年,足夠改變太多的事情。幸存者們也曾預料,傑拉爾德可能獲得晉升或者離任,卻誰也沒有想到,他現在居然是身據高位的將軍。
少校和少將,區別隻是一個字,身份高下卻天差地別。求見前者,僅僅隻需要通傳者的一句話。至於後者,則意味著繁瑣慎密的各種手續,以及身份確定和漫長的等待與確認。
這並不是傑拉爾德的錯。人類創造了文明,也給自己戴上諸如“地位”、“等級”、“尊卑”等等一係列用作裝點、抬高自身位置的無形框架。
即便你不想,也會有人為你編織一道無形的荊棘台階。
趙毅根本無法彌補這種地位懸殊產生的人為隔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無遺憾的離開,另外尋找羅列在名單上,其他值得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