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聲音卻意興闌柵的自言自語道:“中秋佳節,良宵易得,知音難求。”二胡的《良宵》曲,被他拉的幾不成調。
春空和尚聽了,卻心下大喜,來人肯定是自己的老對頭不醒書生和飄香乞丐。武林中稱三茶和他們三人為“三茶三酒”。他們三人奢酒成性,而三茶主人卻喜好茶,愛茶到了不舍得把茶葉拿出來給人喝,哪怕是一星半點都是萬萬不肯,結果使得三間茶樓隻有茶名而無茶實。三茶主人平生滴酒不沾,最是厭惡好酒的人。每見到有飲酒之人,必殺。自言酒色亂性,茶卻養生怡道。因此和“三酒”平日裏水火不容,今天是三年一度的“觀茶論道”武林會,早就料想到“三酒”必定要來鬧事,於是三茶主人,破天荒的同時出現了。
一直閉目酣睡的地茶主人突然左手微抬,一縷輕風飄去,一枚一芽一葉的“旗槍”落入碗中。剛才還淡綠的茶湯越來越濃,到後來成了墨色,接著又消散為光亮的碧綠色。對茶葉一向吝嗇的地茶主人哪裏真會那麼大方丟一枚旗槍,而是“屍茶毒”。據說是地茶主人把茶葉與沙漠幹屍上的屍毒相混合,又放在腐屍上於陰濕地府密封進諸多毒蟲,三年方取出。平常人粘一滴馬上就會肌膚瘙癢腐爛而死。
如此厲害,春空等人豈會不知。
“想不到春空和尚,連碗茶都不敢喝。”不醒書生言語中滿是譏笑,細細的眼睛笑的很得意。
“禿驢不敢喝,莫非書生你卻又敢喝了不成?”飄香拉著二胡的手停了下來,髒兮兮的衣服下掏出一壺酒顧自喝了起來。春空耳聽他們兩人不三不四的鬥嘴,想開口罵卻又擔心岔氣,又聞的酒香,那是再也擋不了。一碗茶猛的向春空靠的更近了。原來他們三人平時就不和,誰都認為自己才是當世第一酒仙。隻有對三茶的立場倒是一致。嘴上尖酸,心下卻也關心。眼見得春空危機,同時出掌拍向茶碗。
三對一,天茶主人神色都變了,哪裏抗的住?
勢急,地茶主人哪裏還顧得了忌憚風寒,跳了起來,隔著被子就運勁拍向茶碗。醜婆婆更是雙掌揮去。一時間,茶碗在六人空中顛簸,片刻後,茶湯靜如止水,而六人卻在艱難的對峙中。茶樓哪裏受的了六人的勁力,猛的肢解,遠遠的四散飛去,碎片落了一地,六人都是一身塵土。
碑下跪著的一眾豪客臉上都是詫異,看著六人對峙,竟然說不出來是盼著哪邊勝的好。四螞蟻臉上早沒了剛才的滿不在乎樣,這會滿心打算著上去,卻不知道從誰先下手而躊躇。
“哎,我本來是想給你們看吳道子的《朝元仙杖圖》。這麼打下去,隻怕碎了。”春空忽然開口歎息道。
“碎了就碎了。”天茶笑著說。
“碎不得!碎不得!”地茶主人急了。他就好人物畫,吳道子的《朝元仙杖圖》隻曾經見過摹本,哪裏找的到真本。春空和尚的要是真本,那碎了可就千古遺恨,痛不欲生了。
“寶刀贈英雄,既然你喜歡就送了你。”春空說的很誠懇。
“嘿嘿,多謝。送就不必,看一眼夠了。”地茶哪裏會上當,隻怕一撤手,自己這邊的人就要中了三酒的陰招。暗示四螞蟻上去春空身上取。
四螞蟻機靈的閃到春空背後,探手去抓畫軸。空了。猛然間就覺得自己處在六道掌力中間,被壓擠的透不過氣,嘴巴張的大大的,跌坐到地上,明白自己上當了。原來春空見對方還有個幫手要上來,就故意說了這番話語引四螞蟻上當,把他帶到掌力中間,那是再也動不了了。而這麼一動,茶碗居然開始傾斜,隻需要再斜一點點,茶湯就要倒進四螞蟻張開的嘴中去。
眾人都看的呆了。靜靜的看著危險逼近四螞蟻那驚恐萬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