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天際下,一灣蘆葦。風起,白絮飛了。
“吱嚕”搖出一葉孤舟。於是天水藍了。
正是天色微熹時分,水氣迷茫。隱約可以看到舟上梨木幾上橫過一古箏。一雙玉色白皙少女的手,“仙咚,仙咚”優雅的在弦上起舞……如白鶴立秋波上梳羽,如欲放蓮花在碧葉上亭亭玉立。湖上風生水起,古箏聲音送的這葉孤舟飄向湖心而去。
舟上坐起一個青年男子,長歎一聲將幾上的杯中酒一飲而盡。
山色如黛環聚湖周,耳聽高山流水,身傍清麗佳人,卻為什麼還要歎息?
這神情蕭索的男子,將被囚在這湖心小島上。
湖是清澈冷徹的湖。湖的名字:冷月天池。
湖心的小島幾乎和湖水平了,若不是有綠樹標識,隻怕難以覺察。但這樹也未免太少了,少到隻有半棵,根在島邊,樹幹卻橫著長出去十多米,把枝條和不多的葉子都探入湖水中去了。姿態不雅,卻象美人俯水梳洗秀發。
樹如此,島卻更小。
小到上麵隻有一間房子,中間還隔開了一半。上的島來,人站在房子裏,左行五步就到了島的左邊緣,退右三步就碰到了島右盡頭。房屋牆壁沿著島邊緣砌,左右圍攏過來。島是圓形,牆壁也是圓形,連房頂也是向上拱起圓如蓋,偏偏麵向水的一麵沒有牆,更無門窗,倒是有那半顆探入水中的樹。
小島象小到這樣,卻也有一個名字:如意島。
“如意島,如意居。”這島上格局還不如說是白色沒有墓碑的墳墓更貼切。青年憤恨的想。於是衝上去把中間隔牆上“如意居”3個字挖去,還是不解氣,對著白牆一陣亂踢亂捶,直想把這個圓塚似的的房子拆了。白粉泥塊剝落而下,直到手上捶出了血腳上腫起淤青方歇。往剝落的牆壁上一看,居然是條石。條石的縫隙中隱約可以看到條石外還有一層鑄鐵——鑄鐵打磨的滑不溜手,就是想從房頂爬到另一麵去也做不到。不覺氣綏,往外看去,除了水還是水。這個唯一的半棵樹或許真成了風景了。
男子一陣苦笑,以後自己改稱號做“看樹主人”倒也貼切。
舟上搬下來一袋米和一袋土豆。不過少女還特意把幾案和筆墨留下。意思很明白,什麼時候受不了這份清苦孤絕,那就寫出秘密,或可自由。少女蕩舟而去的時候,水波送來她演奏的《禪院鍾聲》,也不知道是撫慰還是取笑,終歸是做了囚犯。
少女很美。有的人活到了一百歲,卻沒有緣分見到這麼美麗的少女。有的人幸運的見到了,卻不幸從此食不知味染上相思而終老。少女的箏聲更美。可惜很冷漠,冷漠到了無論多麼美的聲音,她都是無法動容。因為她的耳朵已經三年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雖然恬淡的笑容一直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