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看上去……好像有點亂啊。”長孫弘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一般,用著有些嫌棄的目光瞧著玉染的頭發,還提手指了指。
玉染左手摸了摸鬢發,接著忽然歎了一口氣,索性直接取了插在發間用來挽發的發簪,一頭墨發柔順地散在腦後,她又隨意捋了捋,眉頭一斜,對著長孫弘說道:“這樣就好了吧?”
長孫弘右手摸了摸下巴,走在玉染邊上沉默了許久,最後終是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似地問道:“南玉你……不會是把怎麼梳發也忘了吧?”
玉染被他問得愣了一下,接著也靜下來沒有回應。
“啊……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長孫弘輕咳了一下,低聲兀自念叨起來。
玉染抿了抿唇,揚起眉梢回看他說:“我隻是真的記不得了而已。”她說得理直氣壯。
長孫弘聞言之後給了玉染一個十分明朗的笑容,他笑得眼睛都是彎彎,他打趣說:“對,對,隻是不記得了而已,以後總會想起來的。”
玉染捏著折扇扇柄的右手握得緊了些,她抬手一把將折扇尖敲在了長孫弘左肩上,一雙鳳眸裏光華閃過,難得地很是鋒利。
長孫弘被玉染盯得渾身不自在,最後還是沒有敵得過她,先玉染一步跑出了府門,最後才不忘轉過身,朝著玉染伸出一手,“來。”
玉染朝他那兒走過去,她瞥了一眼長孫弘朝自己伸來的手,但是沒有去握,隻是用折扇輕輕地打了一下長孫弘的手心,接著微笑著從他的身側走過。
“喂,南玉,你慢一些走,我不是故意的。”長孫弘知曉玉染是真的被他氣著了,於是在玉染的背後大聲喊道。但他看著玉染沒有回頭的意思,最後隻得無奈苦笑一聲快步追了上去。
街上的人挺多的,玉染和長孫弘稍微走得近了些,她側眸問他:“你說你約了人,是誰?”
“哦,是尚書府的二公子,叫謝意遠。我們從小就認識了,所以關係好一點吧。”長孫弘雙臂抱胸,同樣是隨口答道。
“從小認識,那還真是不容易。”玉染點頭。
長孫弘的眼中突兀地晃過幾分歎息之色,他斂了斂眼眸,語氣幽幽道:“其實小時候我們一直是三人一起遊樂的,才不像現在這麼愈發地無趣。”
“三人?”玉染反問道:“那還有一人是誰?”
“他啊——他死了。”長孫弘頓了一下,然後唇角含著笑看向玉染。他看見玉染深深地瞧著他的神情,於是他又聳了聳肩,抬頭望了眼天,麵容上一掃之前的輕浮隨意之色,他淡淡地說:“是啊,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啊……”玉染也知曉自己可能是恰巧撞上了長孫弘心中之痛,但是她仍舊還是裝作不在意地問了一句,“那他叫什麼名字?”
長孫弘靜默了一會兒,須臾之後他的視線移向玉染,他的喉嚨微動,終是開了口,他說:“——他叫秦奚,是安國先君太子太傅的長公子。”
湘王府中,平日裏一直跟隨長孫毅身邊的薛言一路快步走進長孫毅的院子。
一路上,看見薛言的婢女小廝都要稱一聲“薛將軍”。
薛言敲了敲門,得到了應允之後才走了進去,他走到長孫毅的桌案邊停下,隨後恭敬地俯首作揖道:“王爺。”
“你來了啊,情況怎麼樣?”長孫毅點了點頭。
薛言抬起頭,開口稟報道:“王爺,人還是沒有醒,估計要他醒來,機會太過渺茫。”
“你真的確定殺了幾乎所有去寧軍營中突襲的人就是那赫連玉自己嗎?” 長孫毅忽然皺起了眉,他還是有一些事想不太清楚。
薛言躊躇了一下,說道:“這是從唯一逃出來的那人在重傷昏迷前說的,應是不會錯。隻是他現在一直都醒不過來,我們也就無法知曉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似乎每一劍都是朝著致命之處而去的,他的身法是他們去的幾人之中最好的,才堪堪避讓,不然恐怕連一人都可能活著逃離。”
“若他口中所言的攻擊他之人不是赫連玉,那麼我就不會將信將疑。可是,據我所知,赫連玉的劍術應該不可能如此高超,她的身邊一直都有隨從庇護。若是我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赫連玉的劍術真的如此狠厲,那麼倒還真的要算是我們的失策了。”長孫毅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