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玉染半是俯著身,右手握著折扇扶在書架上,左手朝長孫弘擺了擺,示意他不必擔憂。她晃晃悠悠地蹲下身,將書冊撿了起來,平複了片刻才抬頭重新定睛看向長孫弘。
玉染看見長孫弘眼中明顯的憂色,於是溫溫笑了笑說:“我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事,覺著頭有些暈。”
“你這哪裏是有點暈啊,要不我還是去叫大夫來給你看看吧?”長孫弘忍不住說。
玉染搖頭,隨後深深籲出一口氣,終是平靜下來,她瞧著長孫弘,微笑著說:“說了不用了。”
“哦,那好吧。”長孫弘提手摸了摸頭發,眼神遊離四處。
“對不住,我剛才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我應該就是這麼認為的吧。這麼一想,總覺得自己在以前可能是個老是喜歡瞎想的人吧。世子你不必介懷我說的話。”玉染偏了偏頭說。
其實長孫弘剛才是想告訴玉染的,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一眼可以看得出的,更何況她到底知不知曉這話如果落在了外人的耳中會是有多大逆不道?
因為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席話居然會從玉染的口中說出,他那時聽著玉染風輕雲淡的語氣,一時之間竟然還有種這事其實很簡單的錯覺。
長孫弘頓時覺得,他好像真的有些不太懂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姑娘,她明明隻是聽了長孫宛然的幾句話,就可以將條理說得清晰,將他的父親都不會輕易開口談起的事情簡簡單單地說了出來。
隻是,她說她是下意識地這麼想的。
這也就是意味著在她失憶之前,她可能真的和自己父親說得那般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玉染將書冊捧在懷裏,她的眼中看上去很是溫和,她柳眉微動,最後垂下了眼簾,聲色暗啞地說:“我是真的憶不起別的,隻是,我認為我說得那些都是真心實意的。哦不對,不是認為,而是一定。你信我嗎?”
玉染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在聽到長孫宛然的言辭之後就立馬想到了這一層,可既然她想到了,就沒有道理不告訴長孫弘。如若她的感覺是錯的也就算了,隻當是茶餘飯後聽了當做消遣,但若是沒有錯,那對於湘王府可是一件大事。
“信信信,我怎麼會不信南玉你呢?別忘了,你可是我救回來的,要是你真的不是個好人,那麼我也會連帶著被我爹罵的。不過我知道你不是,所以就沒有關係了。但是啊,南玉你也不能忘了,這還好是在王府裏,南玉你這麼隨便說說不要緊,可如果出了這王府,你可不能再這麼胡亂猜一通了,不然被別人聽到了可不好。”長孫弘麵上似乎沒有因為玉染的話再繼續遲疑,他飛快地走到玉染跟前,盯著玉染漆黑的雙眼,雙手扶在玉染的肩頭,頗為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南玉,你不是還什麼都記不得嗎,就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不然你都要把自己給想迷糊了。”
玉染的臉容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她瞧著長孫弘說道:“我沒有多想,我覺得的記憶也不是一兩天可以恢複的,老是強迫自己去想反而鬧得頭疼,還不若想想其他的,感覺還有些意思。”
“你覺得呆在府裏無趣了?”長孫弘問她。
玉染如實答道:“我半月前醒來是在這府裏,現在過去了半月,我還是在這府裏,現在隻好找些書打發時間,你覺得我是什麼感覺?”
長孫弘聽了玉染的話,似是有在認真思考,忽然,他右手握拳,在左手心裏敲了一下,恍然般地對玉染道:“要不這樣吧,我明日恰好約了人,南玉你就隨我出門逛逛如何?”
“出府?”玉染偏了偏頭。
長孫弘點頭,“是啊。”
玉染抬了抬眼眸,她似乎是想了一下,須臾之後應聲說:“也好吧,我的傷也約莫好得差不多了,估摸著走一走應是沒事。”
“那就好,就這麼說好了啊。”長孫弘滿意地說了句,視線瞥向了玉染捧在懷裏的書,他問道:“你看的這是什麼啊……這四國的現狀也就那樣了,你看著有什麼用?”長孫弘的嘴角一抽,俊容之上的神色又是變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