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再次和玉染一較高下,為了一顆不想輸給玉染的心,所以顓頊明堅持至今,不願放棄。
可能在顓頊明的心中,能夠讓玉染嚐到一次失敗的痛苦,或者失去什麼的心痛,才是他如今最大的希望吧。
顓頊明睜開眼的第一瞬覺得光線有些刺眼,想要抬手遮眼,可渾身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一下子泄了氣力。待到平複了一會兒,他觀望了一下周圍,才發現其實日頭也已經不早了。自從療傷之後,他可能整整昏迷了兩三個時辰。
但是有一件事是讓他比較意外的,那就是現在趴在他床邊睡著的人。
她怎麼會在這裏?
風然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蘇醒過來的顓頊明正用著頗為柔和的目光側頭看著趴在床沿邊睡得正好的邵語嵐。
“將軍……”
“你來了。”顓頊明微微抬眸,旋即輕聲道。
風然稍稍走近床邊,先是看了眼邵語嵐,接著開口說道:“ 姑娘聽說將軍遇刺昏迷,很擔心。”
顓頊明聞言,默了半晌才道:“刺客那邊可有消息?”
“這次他們來勢洶洶,似乎是有意一定要置將軍於死地。不過奇怪的是,稀客好像並非是一道而來的,而是分了先後兩批,應當不是一隊的人手。其中一批的人使用的騎射之術很是高超,看起來——倒頗有昊天宗鄂思遠長老的箭藝風範。”風然剛才一回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去將所有暗衛的消息整合起來,最後才得出的這般結論。
“鄂思遠?”顓頊明的眼底深了深。
鄂思遠是夏侯本家嫡長子夏侯錚的師尊,夏侯錚便是在鄂思遠的手下習得了一手好箭法。
若是真的那些刺客給人的感覺更似鄂思遠,也就等於這件刺殺之事和夏侯本家的人脫不了幹係。
“將軍,還有一事。”風然道。
“什麼?”
“是關於商尹君的帝印璽……”
顓頊明一凝神,“說下去。”
“就在將軍剛才昏迷的時候收到消息,帝印璽有極大可能被赫連玉交給了夏侯分家。”風然嚴肅道。
顓頊明皺了皺眉,“怎麼得知的?”
風然旋即道:“有暗哨窺到了赫連玉手下的人將一個物件交到了夏侯分家長子夏侯央的手中。”
顓頊明闔上眼斟酌片刻,沉聲道:“此事先放一下,不要太過著急下定論。赫連玉一般是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紕漏的,是故意為之的可能性也很大。”
“是,將軍。”風然點頭作揖。
顓頊明說完話,覺得喉間更加幹澀沙啞了幾分。重傷初醒便有這麼多事等著他,也確實是疲累了。
“你先下去吧。”顓頊明低低道了一句。
風然走了出去,顓頊明這才得以稍微鬆下些身子,一雙鳳眸望著房頂出神。
“你就這麼想贏過殿下嗎?”
忽然,一道女聲傳入顓頊明的耳中,讓他立刻側目。
原本還趴在床沿上的女子慢慢抬起頭,可能是剛剛睡醒的緣故,她的墨發垂落肩頭,一張俏臉上也有著幾分紅暈,看起來比平日裏要柔和得多。
“什麼時候醒的?”顓頊明啞聲問道。
邵語嵐想了想,道:“風然進來之後不久。”
“都聽到了?”顓頊明似乎是隨口一問。
邵語嵐頷首,“恩,都聽到了。”
“什麼想法?覺得我卑鄙?”顓頊明平靜地注視著女子問道。
邵語嵐聞言,沉默半晌,接著微微搖頭,她歎息一聲才啟唇說:“不是……”
聽女子這麼說,顓頊明目光朝著房梁,揚起了他一貫的冷笑,“你怎麼覺得都無所謂,反正你的殿下才是你心中的明月。不論別人說什麼、做什麼,你都隻會覺得隻有你的殿下做得才是最正確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想的!”邵語嵐大聲反駁道。
“我不知道!”顓頊明的雙眼倏地對上女子的目光。
邵語嵐愣住了,她看見男子蒼白的麵上露出的既恐怖又自嘲的神情,一時間,竟是一句駁斥的話都沒能再說出口。
“對不住,是我妄言了。”良久,隻聽她說道。
“你何曾妄言?想必過去不論你說什麼,你的好殿下都隻會說你是對的。”顓頊明諷刺道。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邵語嵐忽然說。
“什麼?”
女子仿佛猶疑晌久,她抿了抿唇,最後終於決心問道:“你想要我留下,是因為殿下的緣故嗎?是因為你想要贏殿下,想要手裏多一個籌碼,所以才不想要我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