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襲說道:“既如此,那阿染早去早回。”
玉染輕笑一聲,又斜睨了容襲一眼,最後也沒說什麼。她兀自套上外衫,係好衣帶,又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發,這才走了出去。
玉染來到宴客廳的時候,江秦正有些坐立難安,他握著杯盞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眉宇間也是攏著深深的愁色。
“江二公子。”玉染出聲道。
江秦回過神,瞧見玉染已至跟前,於是倉促地起身,抿唇之後嚴肅地行了一禮,道:“赫連殿下。”
“坐吧。”玉染伸手示意,旋即自己也坐了下來,“江二公子今日怎有閑心來這裏?”
“赫連殿下,之前的事……”江秦有些猶豫地開口。
玉染一笑道:“之前的事全是誤會一場,當時誤會已經解開,之後我自然也不會重提。”
“多謝赫連殿下寬宥。”江秦沉默良久,這才拱了拱手示謝。
玉染一邊抿著茶,一邊視線餘光從江秦的臉上掃過,她覺得這次的江秦看起來和上次那種暴躁淩厲的感覺有些不太一樣,應當說是稍微沉穩肅穆了些。
玉染頓了頓,溫聲道:“二公子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江秦似乎因為被玉染說中了心思,所以驀地僵了僵,半晌,他才點頭道:“誠如赫連殿下所言。”
玉染眼簾微垂,唇角含笑,“二公子是被商君為難了,還是被夏侯本家為難了?”
江秦視線微微落下,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握緊,他鎖著眉道:“父親同我說赫連殿下先前的忠告,想來是真的。”
“哦,二公子原來回去之後和江家主提了啊?”玉染笑意清淺道。
“赫連殿下提醒,江秦必定重視。上次……是江秦太過急進,冒犯了殿下。承蒙殿下不僅沒有怪罪,反倒是來好心提點了江家。”江秦再次作揖。
玉染眉眼彎了彎,笑中帶著深意道:“提點是提點了,但是好心算不上。”
江秦被玉染這話說得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玉染話中的意思。玉染這是在擺明了告訴江秦她原本就沒有幫助江家的意思,隻不過是出於利益驅使罷了。
“殿下還真是‘誠懇’得很啊……”江秦的手蜷了蜷,最後還是鬆了開,歎了一口氣道。
玉染笑而不語。
片刻過去,江秦自己抬眸看向玉染,神色凝重且肅穆道:“先前我率人來府上打擾到殿下,歸去之後翌日君上就封了江家在南城以外的三處地皮示為懲戒,這三處地皮每一處皆是對江家至關緊要的,之前君上根本不會輕易去動,更何況連動散出?可這一次君上卻因江家冒犯了赫連殿下與慕容殿下故而在眾臣之前做出了此等決定,而眾臣驚訝之餘,也終歸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玉染聞言,沉吟須臾,神情依舊溫和地笑著說:“對啊,確實是理所應當。”
江秦一噎,他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又過火了,他當著人家的麵,抱怨因為惹了人家而引起的禍端,這簡直就真的是胡攪蠻纏了。
江秦雖然脾氣差了些,可並非是非不分。
雖然幾乎可以斷定玉染是有意包庇了殺了自己兄長的凶手雲陸,可現在想想,自己兄長的過分之處又豈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得清的?
沒有一個人會在眼下可以從對方處得到利益之時和對方撕破臉皮的,就如同現在,江秦對上玉染,就算他心中仍有不滿,可當初玉染既然對江家示了好意,那也就證明了玉染想要拉攏江家。江家家主說目前江家情況確實危急,若是有個赫連玉出謀劃策保護江家不滅,那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江秦壓下自己的情緒,對玉染道:“是江秦失言了。”
“二公子並未失言,隻是心中意難平,需要抒發罷了。”玉染微微一笑,眉眼平和地繼續道:“商君這麼做,一為殺雞儆猴,告訴眾人雖然他是新任君主,可在治國之事上絕對會手段果決;二來便是為了殺殺江家的銳氣了,正如我上次所言,江家之富有,已可敵國,對商國威脅太大,太容襲動搖商國根本,所以江家會在新君上任後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須想辦法拔除。”
“不止君上……還有夏侯本家。”江秦眼中怒火難平,“昨日夏侯本家來人,原本以為他們是好心前來出主意,結果沒想到卻是笑裏藏刀,暗示江家若是再不聽話,恐遭劫難。夏侯儀這等忘恩負義之人,簡直是小人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