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星空無奇遇(1 / 1)

邁克讀了我寫的舒淇,說:“閣下幹脆以後靠寫明星文章維生好了。”

這麼動聽的恭維,實在愧不敢當。問題是,九十年代開到荼,哪來這許多值得寫的明星?不同采茶,也有別於摘葡萄,一年一度,總有甜的熟的,夾住酸的澀的一同誕生。要在本地伸手摘星,恐怕舉高的一條胳臂,隻會是徒勞的,鮮會得到滿意答複的發問。

隻能怪自己搭上了尾班船。

第一篇明星稿寫甘國亮,也就是那篇日後不忘替自己吹噓的青春殘酷記錄:執筆的時候隻有十四歲,身穿玫瑰崗校服。寫完溫拿寫汪明荃。七字尾的香港,電影的銀幕不及無線翡翠台的熒幕大,盡管也得到機會寫當時得令的王杏秀,到底隻是電視明星——也隻有電視明星了。

哪裏似當年入世未深的西西、亦舒,與何莉莉、方盈、泰萍做拜把的朋友,一一寫入少女的日記簿,我們在書報攤拋下幾塊銅板便任意翻閱偷窺。

小時候最餓南國電影與香港影畫,下了校車,直奔茶樓麵前的報攤:“特大號出了沒有?”一日問得不果,第二日再回去,第三日還是白問,老覺得上帝和我作對,是為了從未誠心地念天主經。

其實也隻是貪那些粒粒巨星的圖片。學會對文字愛不釋手,已是邵氏式微之後。

有一次,老好的邁克千裏迢迢寄來大疊香港影畫的剪稿影印,有亦舒寫方盈的圖案裙子,又有西西跟金漢與淩波去吃雲吞麵,但都不及西西寫跟王羽握手的將人觸動,文章不在身邊,不能抄幾段分甘同好,隻記得那個古裝大俠伸手過來,曰:“我是王羽,不是黃魚。”

多麼無邪與天真的西西。

要將筆下的明星寫得亮晶晶,首要條件是喜歡他。迷就更佳,一下筆,文章自己駕輕車、走熟路,三萬字下來眉毛也不皺一下。最近跟張小姐過從稍密,知道我的下一個作業要寫她,老是不信任地眯著狐狸鼻子:你以前很憎我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