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倥傯,眨眼已是飄雪的時節。此時距離石穿回到北京已然兩月有餘了。
冬日裏的北京,天空一直是濃重仿佛墨水一樣化不開的霧霾,可是在這片小雪飄落之後竟也難得使空氣變得清新了一些。一大早,胡同裏外的居民們大多出來透了透氣,家中有孩子的也趕緊催促他們起床,一家人趕著早學去公園或是廣場上遊樂一番,倒也其樂融融。
就在這樣一個飄雪的早上,石穿家的院門忽然被人一把推了開來。幾隻麻雀被驚起而飛,天空中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
“吱呀”門軸有些滯澀的扭動聲響起,讓推門人放輕腳步的想法徹底落空。那人歎了口氣,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幹脆也不再刻意壓低聲響,就那麼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正廳。
院中的雪如同一張軟軟的地毯,潔白無暇,腳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想著讓人覺得十分的舒服。
再一推門,一股柔和的暖意自房間內撲麵而來,讓在冰天雪地裏徒步了好一陣子的來客感到了一絲難以言表的暢快。抬眼看去,屋中正廳裏此刻正有一個身穿著淡粉色睡衣的美人趴伏在桌案上。
那美人一頭瀑布似的黑發完全打散,顯得順滑清亮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把玩一番。一身毛茸茸的粉色睡衣並未露出一絲魅惑,反而顯出了一點發自骨頭裏的溫婉和恬淡,看上一眼便覺得十分舒服。此刻她顯然是剛剛睡醒尚未曾梳洗,卻依舊在鼻梁上架起了一幅黑框眼鏡趴在一堆密密麻麻的資料紙堆上,知性、可愛。
來客看著有些呆了,足足在門口站了十幾秒鍾方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對那美人叫道:“千緣姐姐,早啊。”
美人原來叫做千緣,當真是人如其名讓人望見便心生親近之意,期盼能與之生出千般緣分出來。
禦手洗千緣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專注的情形裏,一直未曾留意到有人拉開了她溫暖的房門。直到此時聽見了一聲呼喚她才訝然抬起頭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待確認了來人的相貌後她才展演一笑,款款溫柔如水流淌,聲音軟軟的一如水鄉裏的女兒一般。
“是你啊陳傑妹妹,快請坐,外麵一定冷死了吧?”
門口處,一身窄腰大衣的陳傑在通紅的手掌上哈了口氣,笑吟吟的點頭走進了屋子。房門再次關閉,房內溫暖如春。
“姐姐,石穿人呢?我自從上次受傷後就沒見到他了,事後他回來又趕上我去出差,還沒見見他的麵呢。”陳傑解下了大衣順手掛在了門後的衣架上,隻穿著一身貼身合體的羊毛衫走在屋子裏,毫不客套也不覺得哪裏不方便。
千緣放下了她那一大摞如山般高矮的資料,伸了個足以勾出男人眼珠子來的懶腰,款款走到陳傑身旁,將她讓到了沙發裏又伸手為她斟滿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一邊遞過去一邊坐在她身邊笑道:“我和石穿先生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夜,他想來是累壞了,現在還在臥室裏睡著呢,不過他一向有早起的習慣,估計頂多再有半小時就會出來了。我們先在這裏坐一會兒。”
當一個美女說另一個男人昨晚太過勞累,尤其這個美女與那個男人還在同一棟房子裏麵居住的時候,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聽客偏偏還是另外一個美女。
陳傑聽了千緣的話後頓時一陣心驚,看著千緣那紅潤水靈的臉龐,又看了看她一身寬窄適度,又勾勒出胸前不少弧度的睡衣,心頭登時如無數隻小馬奔騰一樣,被馬蹄踹得七上八下不是個滋味。拿起水杯一口便要喝下去。還算燙嘴的茶水自然沒有讓她好過,一下子又趕忙放了下來,小狗似的吐著舌頭。
千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當即掩嘴輕笑解釋道:“你可不要多心啊,我一直是在正廳裏麵睡覺的,石穿先生的臥室則一直是在偏房,從我住進來那天起就是這樣了,從來也沒有變過。”
陳傑難得的又紅了紅臉,一張本是雪白的臉蛋此刻變得如同一顆熟透了的蘋果,連忙又要擺出一副女漢子的模樣推三阻四,可是千緣卻並不曾給她這個機會。她捋了捋頭發笑道:“石穿先生自從上次出差回來之後便開始籌措一件事,現在大概有些眉目了,我們商量了一夜已經弄出了一個初步的計劃。哦對了,我還正要去找你呢,陳傑妹妹你來看,這是我替石穿先生擬定的合同,如果你同意加入石穿先生的攝製小組的話,就在這裏簽個字,我替石穿先生擬定的待遇和福利也一並寫在上麵了,你先看看。”
“攝製小組?合同?都……什麼和什麼呀?”陳傑一頭霧水的拿起了桌麵上的那張紙,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合同條款,中心意思就是石穿即將組建一支為他采訪服務的攝製小組,正在招聘正式的組員。合同最下麵的幾塊裏還果真有各種各樣的福利待遇,乍看起來竟還當得起收入不菲,可陳傑的臉色卻一時間有些難看。
畢竟,一個替石穿張羅招聘事宜還與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另一個隻是被當做招聘對象還不是他親自開口。這樣對比而來的差距足以讓一個女人心中生出千百個“意思”而這些意思到了最後,往往都會演變成千百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