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
山何巍巍,天何蒼蒼。
山有木兮國有殤。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
半空中一道雄壯的吟唱聲響徹,伴著轟鳴落雨滌蕩江山。當小隊長率領著幾十個黑衣人衝上了銀行天台的時候,他看到的便隻是辛忘柯憑空下墜的軀體,聽到的也隻是這半段意味不明的詩詞。他並不明白這段詩詞意味著什麼,自然也就無從猜測那人的身份以及他潛入睢紋的動機。
好在……終究是幹掉他了
雷聲漸息,雨水砸落在身上地上濺起一道道微亮的白霧。
小隊長冷笑了一聲,關掉了槍械的保險將之扛在肩上,慢慢踱步走向剛剛辛忘柯站立著的天台邊緣,走向那一灘尚未化開的濃稠血漬。
劫後餘生,戰後存種,此時看著滿目蕭瑟,天地垂淚,獨自站在敵人曾經站立過的地方,俯身看看他麵目全非的屍體,對於小隊長而言無疑是一種別樣的美感和別樣的享受。他很尊敬這個對手,所以愈發想要享受這個勝利。憑借赤手空拳的兩個人而已,竟然把他們堂堂數十人的精銳部隊給逼迫成了這般狼狽模樣!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去說,這都是一個壯舉,即使他創造的基礎和對象是自己。
小隊長慢慢的走著,一邊走一邊對身後命令道:“另外一隻老鼠應該還藏在大廈裏,有三少在樓下他跑不出去的,帶人進樓去搜。天亮之前務必要把他給我搜出來!還是那句話——格殺勿論!”
“是!”身後的一個黑衣人立刻點頭應了一聲,甩落頭上積累的雨水,他剛剛要去轉身傳達命令,可腳步卻又突然僵硬了起來慢慢停住了身子向剛剛的地方看去。其他黑衣人與他的反應相差無幾,全都是心懷疑竇的看向了小隊長的方向,好奇的探頭探腦。
半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奇異的轟鳴聲。
那聲音很大,在剛剛的驚雷之中不大顯眼,可在此刻卻顯得如此刺耳,以至於立刻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靠近辛忘柯剛剛站立過的地方,小隊長對這個聲音更是感受真切。陣陣颶風從腳底直衝頭上,在那一刹那他似乎感覺到身周的雨水在向天上流,自己也要在風中沐風而起一般!
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大凶險。
下一刻, 小隊長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危險的細縫,他不再向前移動反而快步向身後退去,同時打開了手中槍械的保險。眼見小隊長的動作,其他黑衣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也立刻警惕起來,一個個趕忙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將槍械重新拉開保險上膛。視線透過漫漫雨幕直視著剛剛辛忘柯墜落下去的那塊地方,身體和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
雨越來越大,那道奇怪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
從辛忘柯吟詩而墜樓、小隊長孤身向前移動,再到那奇怪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小隊長快步跑回,前後不過二十幾秒種而已,可看著他們的眼裏卻仿佛過了半個世紀一般。如此的緩慢、悠長。
再如何緩慢的時間也總有個盡頭,苦熬苦等下課的孩子們終究是能夠聽到那清脆的鈴聲、久在鐵籠裏的罪犯也終究會有放風刑滿的時候。那道突兀而起的聲音又這麼極為突兀的戛然而止,聲音沒有消失,但是刹那間不複了剛剛那種沉悶和遙遠,忽然變得無比清脆和靠近。
“臥倒還擊!”小隊長跑回黑衣人的隊伍中,陡然一聲高叫,下一刻……一架迎著暴雨而起的直升機陡然從那道天台的邊緣一躍而上半空。兩道強烈刺目的光線立刻讓所有的黑衣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其中聽到小隊長話的人則也立刻臥倒在地,同時將手中槍械送到身前茫然向半空瞄準著根本不知在何處的目標。
“砰砰砰砰……”毫無預兆,又好似早該如此一般。武裝直升機攜帶的兩架機載機槍開火了,赤紅色的光道伴著橙黃色的彈殼和碩大雨滴一同落下,劈啪砸在無遮無攔的天台上。那些沒來得及臥倒的黑衣人立刻被擊中斃命,粗大的子彈恐怖的動能幾乎是在生生撕裂他們的身體。
小隊長等人手中的微型衝鋒槍也在同時開了火,可是與機載機槍那可怕的威力相比,這些隻有2毫米以下直徑的小口徑子彈根本對它造不成多少威脅。而且,隨著武裝直升機高度的持續升高,這些射程有些的短槍便更是顯得如此無力,最後直升機幹脆不加閃躲,任由那些子彈敲擊在玻璃和外殼上,他的兩架機槍則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持續不斷的收割著天台上的生命。
“快走快走!”小隊長看著身周如麥子一般倒下的戰友驚駭的目次欲裂,他拚命大喊著,一邊掩護一邊向天台出入口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