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基地是一個係統的龐大工程,除了近千人的工程兵隊伍外還有數百名的工程技術人員和後勤保障人員。整個狹小的山穀內恍如一座鬧市,來來往往人影如織。即使是夜晚車輛的轟隆聲和嘈雜的呼喊聲也是此起彼伏,共同勾勒起小城內的喧囂。如此規模的營盤裏,自然不會有誰在意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一身工程兵的打扮。
頭戴鋼盔手提大功率電筒,肩上纏著兩捆導爆索和繩子。石穿在路過物資帳篷的時候可沒少搜集東西,身上光是火柴就弄到了足足一大盒。將從廣元一路走來的怨氣都發泄了一個幹淨。
081基地現在正在開挖施工的共有四個山洞,但是隻有最東邊的一個山洞口是空空蕩蕩的,別說人影就是連必要的照明設備都看不到。石穿隻是向那裏掃了一眼便立即確認:那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石穿不動聲色的跟在兩隊工程兵的後麵,借著他們的掩護不斷向最東端的那個山洞靠近。他需要親自去那個詭異的地方看一看,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更需要這些信息來判斷一下焚檔內容的大體方向,以便繼續進行追查。
他現在對於焚檔,幾乎是一無所知。
空氣中的汗味夾雜著炒菜的油煙和汽車的尾氣在山穀中彌漫不散,很是讓石穿皺眉,而他的嗅覺又遠比一般人要來的靈敏,故而痛苦更是加倍的沉重。
一會兒功夫,那兩對工程兵便轉道進入了緊鄰那座山洞的另一處施工現場。石穿則裝作檢查物資的樣子在那個特殊山洞的正前方蹲下了身子,一邊擺弄著順來的導爆索和雷管,一邊偷偷的打量起了遠處黑漆漆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半徑與其他幾個山洞相差無幾,但是差別在於沒有防護裝置也沒有安防任何設備和物資。空空蕩蕩的好像早已廢棄了一樣。不過那個山洞的外層卻又兩個哨點,四名戰士端著槍械在那裏遊動著,看樣子已經將那個山洞戒嚴了起來。
這無疑是個很讓人懊惱的消息。因為一旦施工單位在那裏布置了哨兵,想要不聲不響的潛入進去,幾乎是難於登天。可是石穿卻沒有著急,而是,一邊收拾好了東西,一邊緩緩向他正對麵的另一個洞口走去,眼角卻是在繼續慢慢觀察著。
突然,他的眉頭一動,一雙鳳目不由得霍然睜開旋即又合緊。
是機會麼?
山洞確實已經被哨兵戒嚴,隻不過,那兩個哨點距離山洞的距離怎麼會那麼遠?那麼偏?後麵的一條陰影通道,看起來就好像是故意露出個巨大的破綻一樣。機會?還是陷阱?如果是陷阱的話,是誰布下的陷阱?如果不是陷阱的話,又為什麼會這樣?
石穿停下了腳步,右手雙指按著眉心閉目細想。一時間,思緒已經飄回到那戰火紛飛的1962年。那年,他在藏南戰場的時候倒是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狀況。
那時,石穿還是偵察連的一名排長。在一次攻堅戰的前夕,他意外的在印度軍隊一座重要阻擊陣地的背後發現了一條很是隱蔽的羊腸小路。從那條羊腸小路上去,可以直接攻擊到印軍陣地背後的薄弱地帶,一舉攻破這塊橫亙在進軍路線上的釘子。
而且,印軍似乎對這條小路完全沒有設防。那時的石穿很快便下定了決心,準備趁夜帶領偵察排的戰士進行突襲。
然而,事後他才發現,那條小路的盡頭居然是印度軍構造的三個小型堡壘陣地火力網的交叉地帶。
幸好當時的印度軍隊敗退的太快,那個想出誘敵深入計策的印軍指揮官還沒來得及施展,便被敗兵裹挾著一路退出了辛苦營建的陷阱。否則,印軍隻要再堅持幾個小時,石穿就必定會變成一名烈士。
過往的教訓讓此時的石穿變得極為謹慎。他沒有貿然向那個山洞進發。反正此時他已經身處葫蘆穀內,且無人發現他的蹤跡。他大可以慢慢調查一番再做決定,反正,現在的時間還是站著他這一邊。
喧囂聲一直持續到夜裏十點鍾,好像是在一個約定好了的時間點上。所有的機器都停止了轟鳴,所有的工程兵也都停止了勞作一一回到住宿地營地去。整個喧囂鼎沸的葫蘆穀突然間變得無比的安靜。
夜裏,唯有營帳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還在宣示著生氣,營地之中,除了幾隊巡邏兵外再也無人走動。田鼠和野貓則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追逐……
石穿將自己藏在了一座存放物資的帳篷裏,一邊休息一邊也在打量著巡邏兵們的巡邏路線和換班時間。在基本掌握了規律後,小小的假寐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一聲清脆嘹亮的起床號便響徹了整個山穀,回音似突起波瀾的漣漪,在山穀中往複數次方才最後停息。
三分鍾不到,所有的工程兵們便已經穿衣洗漱完畢,一個個摩肩接踵的走向露天搭建的簡易食堂就餐。石穿也混跡在了其中,默不作聲的順來了兩個饅頭一碟鹹菜,甚至還讓他弄來了一水杯青菜湯。
石穿沒有急著落座,反而是等到最後座位就快滿了的時候找到了一個空隙,連擠帶推的坐上了一條長板凳,開始大口吃喝起來。
注釋:就是右pai,下文都用這個詞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