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順如同猛虎一樣撲了過去,而且在老板的頭上連砸四五下之後,整個人群這才醒悟了過來。
“好小子,有誌氣…”
“揍他,揍死這個老王八…”
“打,寧順加油,你是孩子官府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頂天就是教育教育…”
“對啊,寧順你還是軍烈屬啊,你爹剛戰死,官府更不可能判罰你了…”
要不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啊。人群中幾個愛起哄的人這麼一說,還真提醒大夥了,寧順這個歲數就算是犯法了,流火大人也會給他改過的機會的,再加上這小子的身份特殊,軍方不可能不保護他,這可就是兩道保護罩啊。
寧順畢竟是個孩子,有點人來瘋,而且眼睛裏一旦看見血了就有點血氣衝頭,這也是年輕人的通病了。他下手越來越狠,越來越毫無顧忌,整個人已經被戾氣所包裹,當時他的心裏隻有一個聲音。
“你不是欺負我嗎?你來啊,你接著來啊…”
布店老板已經被打懵了,雙手抱頭一個勁的後退,嘴裏除了哎呀,什麼都說不出。這時候水桶腰老板娘總算是從震驚裏醒悟過來了,一看男人那個慘樣也急眼了。
隻見她抄起櫃台上的濃墨硯台,不管不顧照著寧順的頭就砸了過去,當硯台脫手而出之時,她左手一抄把那把長長的竹尺抓起來,衝過去劈頭蓋臉的抽打了起來。
“小崽子,你敢撒野,老娘打死你…”
沉重的石硯台當時就砸在寧順的額頭之上,滿滿一硯墨汁劈頭蓋臉的流了下來,在其中還湧出大量的殷紅鮮血。
極度的黑色和濃重的紅色,夾雜在一起形成了觸目驚心的效果,當時就壓製住了所有的喧鬧。整個場麵裏,隻有發瘋的水桶腰用竹尺拚命的抽打小寧順。
“小崽子,小崽子,你們家活該都死絕了,你們家就應該都死絕了…”
人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水桶腰逞凶,不過兩三秒鍾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海嘯一樣的喧嘩“殺人了,小寧順要被打死了…”
屠烈眼睛裏已經開始冒火了,這時候的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理智,當寧順被打的動彈不得之時,當那個母夜叉詛咒自己的戰友那一刻,他就已經瘋了。
“老母豬,你丫的給我住手…”屠烈衝上去一個大嘴巴把水桶腰抽的原地轉了三圈。
這時候人群也都憤怒了,那些怒火爆棚的士兵、民團還有百姓們,發瘋一樣的衝進店裏,見什麼打什麼,見什麼砸什麼。
“打啊,把這個店砸了…”
“撕碎,把所有布都撕碎…”
“那兩個老豬狗呢,拖出來揍死他倆…”
……
水玉街已然是一片混亂了,所有商家都嚇傻了,紛紛抬出門板開始關店,生怕殃及池魚啊。可惜布店周圍的那四五家商號由於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根本就來不及躲避還沒等門板抬出來呢,就已經讓暴徒給淹沒了。
水玉街上人流如織,這裏發生這麼大的動亂怎麼可能不吸引人,不一會的功夫就足足裹挾了超過三百的百姓和一百多名士兵。
這時候的布店老板和老板娘已經趁亂鑽到後院去了,為了保命這兩口子居然鑽進了後院裏那個大大的雪堆裏,任由這群暴徒處置自己的財產了。
兩口子怎麼能不心疼,白手起家奮鬥了十多年,才置辦下了這點家業,現在就因為一時的貪念,就全都毀了。
在那一刻,兩個人也曾考慮過,這次事件是因為自己的貪婪所引起的。但是這種自我反思隻存在了不到兩秒鍾,當他們一想到損失的財產之後,那種痛徹心扉的不舍讓他們充滿了仇恨。
“混蛋,東西是老子我自己的,我想怎麼賣就怎麼賣,不買你滾啊…你們這些土匪,怎麼能搶劫呢?那可我們一生的積蓄啊…”
不得不說,人是一種很情緒化的動物,而且非常容易被自己的欲望所左右。在一開始,大家都是義憤填膺想給寧順出氣,所以大家都是以打砸為目的,他們把成匹的布料撕成碎片,把大捆大捆的毛氈扔到街上去焚燒,而那些雪白的棉花也被踩在了泥水之中。
那時候,人們就是想發泄一下自己心裏的憤怒。可是不一會的功夫,一些比較‘聰明’的人就開始動歪腦筋了。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燒呢?這匹絲綢我還是抱回家去吧。
隻要有一個人動手,其餘的人會馬上有樣學樣,搶劫終於開始了,而且很快就開始向兩側的糧店和雜貨店擴張。
混亂越來越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