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莊和小王莊中間有好大一片空地,數千流民聚集在這裏,到處都是垃圾,到處都是破爛流丟的窩棚,一隊士兵正在聚集地周圍巡視,無數的流民可憐巴巴的望著前麵的幾口粥鍋,排著隊等候救濟。
孩子哭、女人叫、男人在歎息。這幾千流民不過是永寧州南遷流民中的一部分而已,象這樣的聚集地在沛水兩岸足足有小二十個,超過六萬的流民無所事事,隻有靠水玉礦場的救濟求活。
大王莊和小王莊的村民警惕的看著這些人,早先同情的目光已經沒有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們之間爆發了無數次衝突,如果不是礦場派出了士兵維持秩序,恐怕沛水早就被人血染紅了。
“媽 的,還給這幫白眼狼粥喝,礦場的大人們也太好心了,早就該把他們都趕走…”
“就是,老子養了半年的雞,就是讓這群家夥給偷走的,當初看他們可憐咱們還湊糧食呢,結果這就是一群賊,一群強盜…”
“咱們這兩個莊子還算好的呢,西麵草甸村,都被這群王八蛋搶了,死了好幾口子人呢…”
“反了他們了?他們敢搶咱們,老子就敢殺人,回頭跟村長說說,咱們村得組織護村隊了,發武器,到時候幹死他們…那草甸村的人白死了?”
“那能呢…礦場大人們帶兵殺了好幾百呢,人頭都插滿了…”
“活該….”
村民的話,傳到了聚集地裏,一部分流民低下了頭不敢多說一句,不過也有桀驁不馴的,瞪著眼睛瞅著村莊裏麵。
“這裏的百姓真富裕啊,昨晚我還聞著肉味了呢…”
“這裏的人守著礦場,家家有活幹,都富得很…”
“他們吃肉,咱們在這喝粥,還讓不讓人活了,俺媳婦正奶孩子呢,天天喝粥孩子都快餓死了…”
“你們少說點吧,能有口粥就不錯了,老家那邊都吃人肉了,湊合著活吧…”
村民和流民之間的議論,左磐玉他們都聽見了。說實話,現在的情況還真的很棘手,水玉礦場雖然有錢,但糧食儲量並不多,而這平添的六萬張嘴可不是那麼好填滿的。
大量金錢撒出去,可是采購回來的糧食是有限的,畢竟那東西得一點一點的運進來,誰也沒給他們提前預備好啊,都得從別的地方湊。
楊帆看著麵前這混亂的局麵,長歎一聲說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能喝上粥了,他們又想吃肉,都吃上肉了,他們估計就想要錢了…”
左磐玉搖了搖頭。
“不怪百姓,人性就是如此。要怪就怪那些鼓動者,還記得咱們審訊的那幾個人嗎?”
左磐玉說的是前幾天,暴雪內衛抓到的幾個探子,從審問中大家知道了他們的運作手法。
先挑起混亂,反正一群餓紅眼的人,那裏有糧食就往那裏衝,然後這些探子化妝成流民殺百姓,回頭再偽裝成百姓殺流民。
隻要血一開始流,他們就悄然撤退,草甸村的血戰就是這麼被挑起來的。
這些探子都是普通的凡人,屬於某個勢力的外圍成員,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效力於誰,所有命令的傳達都是單線聯係,一個節點斷了,就根本刨不出根來。
不過幕後黑手還用查嗎?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誰啊。
“流民實在是太多了,水玉礦場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手。他們無所事事,前途未卜,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情緒都很不穩定,這就給那些探子可乘之機…”
“要不咱們先招一批流民充實到礦場裏,這樣至少能穩定一部分…”
“絕對不行,這麼多人我們照顧不過來,張三選上了,李四、王二麻子怎麼辦,這樣隻能更加激化矛盾…”
“那就隻能這樣先養著吧,等夏糧收上來,陸續讓這些流民回鄉吧,聽說永寧州情況已經好多了”
左磐玉和楊帆畢竟不是內政達人,混亂下也隻能想出這麼一個求穩的計策了。
正當二人準備巡視下一個聚集點之時,遠處快馬傳遞來一個消息,流火大人已經回來了。
深夜裏,流火帶著左磐玉他們在礦場裏緊張的議論著,聽著這段時間詳細情報,流火的眉頭越皺越緊。
白日夢一反平日裏的邋遢、散漫勁,不停的翻閱各種資料,有礦場的情況,包括沛水兩岸的統計資料,不時拿算盤合計合計。
同濟會的成員們,迷惑的看著流火帶來的幾個凡人,知道王瞎子和成呆子都是軍人,可能是大人準備練兵了,但那個髒書生是怎麼回事,也太自來熟了吧。
鐵算盤最反感白日夢了,心說大人怎麼就允許他亂翻資料,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彙總出來的啊。
這不是喧賓奪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