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大唐雙龍傳的世界,幸或不幸(1 / 3)

剛剛辦了畢業手續的秦川百無聊賴的走在大街上。

對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學生來說,這時候還在街上溜達無疑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可是秦川卻心安理得。原因自然是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在別的同學還在人才市場裏轉進轉出的時候,我們的秦川同學已早在舅舅擔任領導的國營單位簽到了一份很悠閑也很有前途的工作。

秦川二十三四歲左右,身高一米八,相貌還算比較帥氣,隻是在畢業前的幾天幾夜裏一直忙著玩網絡遊戲而不顧其他,導致現在的他看起來邋裏邋遢。那一頭原本隨意飄散在肩頭的長發這時候簡直就是一個鳥窩。

“小夥子留步!”正當秦川打算路過一條小巷時,從小巷中傳出一陣聲音。

秦川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四五十多歲的大媽,看她東張西望神神秘秘的樣子,他原本有些無精打采的疲遝樣立刻變得精神奕奕起來。隻見秦川同樣朝小巷的兩邊瞅了瞅見沒有人注意,立刻閃進小巷,一副猴急的模樣快步走到大媽跟前:“大媽,有啥重口味的大片呢?最好是小日本的……”

大媽有點摸不清頭腦,不過眼看生意上門,自然和顏悅色的說道:“小夥子啊,我看你骨骼清奇,麵向不俗,要不要算上一掛呢?”

秦川一怔,撓了撓頭,低頭看去,果然見地上用白色粉筆寫著一些神神叨叨的字跡。靠,搞了半天這眼前的大媽居然是個算卦的,真是多年打雁,居然被雁琢了眼。頓時大失所望,轉身就要離開。

“小夥子算算前程麼……要不看看姻緣……”大媽見眼前人要走,忙努力挽留顧客,“俺可是會用塔羅牌的……”

嗯?塔羅牌?!秦川聽到大媽居然會用國外和尚的手段,於是停了下來,轉過頭:“真的?那多少錢了?”

“不騙你,不騙你!”見眼前的傻帽終於上鉤,大媽一時樂的臉上都是褶子。肉嘟嘟的右手往出一伸,“不貴,五塊。”

秦川也是閑的無聊,另外也是想見識一下這國外玩意兒,於是蹲下來相當爽快的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就給我算一下前途。”

大媽利索的接過錢,然後從身後掏出一個上麵有一個口子的箱子來:“來伸進手去,抽一張,抽一張出來。”

……

……冷場……

塔羅牌這麼玩?這是秦川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然後就知被騙了。“我&*%#¥%……”

秦川無奈之下,還是伸進手去,別說,感覺這箱子中還是有很多卡片類的東西,隨意掏出一張牌來。

這是一張標著數字“1”的鏽跡斑斑的不知用什麼金屬製成的卡片。長約一寸,寬約半寸。隻見卡片通體呈現出鮮豔的黃色,畫麵的前方和上方有紅玫瑰和白色的百合。圖案的主體卻是一個身穿大紅袍子白色內衣(從領子可以看到)的魔術師,他的腰帶很怪異,居然是一條蛇。魔術師右手高舉著指向天,左手食指卻是指向地麵,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放著權杖、聖杯、寶劍和錢幣。還有一點比較奇怪的圖案就是他頭頂上居然有一個躺下來的8字。

看著這張金屬卡,對塔羅牌沒有一點了解的秦川竟有種莫名喜歡的感覺。

這張卡片似乎和他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之怪,以至於秦川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把玩著這張卡片,最後他對著太陽觀察這張金屬卡。旁邊大媽唧唧歪歪的解說如清風過耳,絲毫沒有去理會。

七月的陽光還是很刺眼,天空中一片蔚藍。

秦川閉著一隻眼,用另一隻眼觀察金屬卡。然後他就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隻見用來遮擋著陽光的金屬卡上那個魔術師的雙手居然移動了起來,而他頭上那個平躺著的“8”字也慢慢發射出陣陣光亮。

“大媽,這卡太奇怪了……”

就在秦川恰恰吐完這幾個字時,莫名的晴朗的天空中折出一道閃電劈在他的身上。

呃……

秦川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媽的,大白天的被雷劈,還有沒有天理了!

然後他就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沒死,隻是原本幾天沒洗的衣服現在更是變得衣衫襤褸,手中握著的居然還是那張魔術師卡,隻是不知為什麼原本鏽跡斑斑的金屬卡片此時居然煥然一新,在陽光下還隱隱透出一絲絲光暈。

難道是這東西導電?秦川生氣的把卡片扔在地上。可是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把卡片又撿了起來,好歹花了老子五元大洋啊!

環視四周,這裏是個茂密的樹林子。

怎麼會跑到這呢?帶著一絲疑惑,秦川慢慢的沿著不知是誰踩出的羊腸小道,漫步走去。

……

秦川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座叫做揚州的宏偉城市和城門口進進出出身作古裝的人們。雖然他是工科畢業的學生,可他還是能認出那三個高高掛在城門口正上方的繁體大字。這得益於他經常從網上購買的台灣出版的小說,眾所周知台灣的書籍文字仍然是繁體字。

拍戲?還是……如果這座城池真的是揚州的話,那麼我怎麼會站在這裏呢!難道我遇到了那狗血的穿越了麼?天哪,放我回去吧!秦川淚眼斑斑的仰首看天,可惜天上除了火辣辣的一輪太陽,再無其他。

秦川呆呆地注視著這個叫做揚州的城市,直到被一陣叫喊聲喚醒。

“喂!”一個守在城門門口的士兵,大約是看秦川在城門口呆了一倆個時辰了還不進城,不耐煩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在這裏都站了一個時辰了,城門樓子有什麼好看的!”說罷,還抬頭看看城樓。

“呃……沒什麼,我隻是看看而已。”秦川說道,他倒是很想問一下這個士兵這裏是不是在拍戲?如果不是的話那這時候又是什麼年代?但是他不敢,萬一被人當成瘋子抓起來就不妙了,嗯,我一定要保持沉默。

“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呢!”那個士兵指了指周圍的人,那些進出城門的人都向這邊瞥著。

果然,見一個很深沉的男人站在城門口抬頭望天,四周的人們一邊朝這邊瞥著,一邊疑惑地跟著把目光投向空中,天上到底有什麼玩意兒呢?

這時,另外一個仍然站在城門口的士兵叫道,“劉二,怎麼樣啊?那人到底在看什麼呢?”

秦川見眼前的情況雖然心裏還不痛快,但還是不禁偷偷暗笑,這就是人雲亦雲吧。怪不得契訶夫說,大狗叫小狗也叫呢。

他起了作弄眾人的心思,便故作神秘的問那個叫做劉二的士兵:“你說天上會不會掉餡餅呢?”

誰知那劉二一聽這話,立馬生氣了,拿著手中的刀鞘衝他的後背狠狠的抽了兩下,然後揪著秦川的衣領,瞪著牛大的眼睛問道:“媽的,是誰派你來消遣老子的,不想活了嗎。”

秦川後背頓時生疼生疼的。

這時,旁邊另一個走過來的士兵聽的劉二罵罵咧咧,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一邊拉開劉二,一邊向秦川解釋道:“前不久有一個士兵和劉二打賭說天上會掉下餡餅,結果劉二輸了兩吊錢。那家夥事先花了半吊錢請城樓上的守衛買來燒餅,一待劉二打賭,便將燒餅從城樓上扔了下來。

這件事在軍營裏廣為流傳,一時傳為笑談。每個士兵見了劉二總會嘲笑的問他,劉二天上會掉下餡餅嗎?!

你這樣問他,自然會惹他生氣了。”

聽的士兵這樣解釋,秦川隻能自認倒黴,白挨了幾下。

不過,劉二顯然沒有因此而放過秦川,他抓住秦川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小子,你要是逗我玩,今天老子就是拚著被上司責罰也饒不了你。”

天哪,我沒做什麼壞事啊,你怎麼這樣玩我啊,秦川眼淚汪汪的無語望蒼天,可惜蒼天可能正有事忙,顧不上理睬他。

無奈之下,秦川隻得瞎說道:“我看天是因為一個月後,人間將有一場劫難。”

“哦?什麼劫難?”劉二起了興趣,連忙問道。

媽的,怪不得人家總是逗你玩呢,就你這八卦性子,也活該被人玩,心中一邊暗自腹誹,一邊說道:“這個……天機不可泄露。”

聽的這話,劉二抓耳撓腮,顯然很想知道秦川所謂的劫難,最後耍潑:“你要是不說,我就不放你進城。”

秦川無奈,隻得讓他附耳過來,低聲在劉二的耳邊說:“一個月後不見天。”然後不等劉二醒悟過來,趕緊撒腿跑進城去。

秦川一邊漫步街頭一般四處東張西望,寬闊的石板街兩旁開滿了店鋪,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

眼前是一間賣包子的食檔,在靠街的地方放著幾籠熱氣騰騰的菜肉包,幾個顧客紛紛搶著遞錢,小店的生意十分紅火。秦川聞著馬上感覺到肚裏正在發出強烈的抗議,搜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也就是那張塔羅牌卡片值錢了。看來隻得把它典當了。

這樣想著秦川往剛才看到的一間典當行走去。

這裏的典當行和後世秦川從電視裏看到的截然不同,沒有隔欄,老板也沒高高再上。見秦川進來,那身材發福的老板笑嗬嗬的走過來招呼他在一個花幾旁坐下,一個小廝送上茶水。秦川正肚子裏餓的慌,見有免費的茶水可喝,也顧不上茶裏加的那許多薑、椒、鹽之類的作料。

典當行的老板顯然是接待過像秦川這類看起來不像是有錢的樣子,心知越是這樣子的人才越有可能典當一些珍貴的物件。一直等他幾口喝完茶,才張口問道:“不知公子是典當什麼東西?”

秦川撓撓頭,將塔羅牌卡片從懷裏掏了出來,遞給老板。

那老板一看秦川遞上來的金屬卡片宛如嶄新的一般,有些失望,看來不是古物。漫不經心的接過,頓時眼睛一亮,被卡片上的圖案吸引住了,以老板多年的經驗立刻得知這卡片絕對不是中原產物,相信是從西域傳來的稀罕物件,至於作用還未可知。不過物以稀為貴,應該能得到那些高門大閥的喜歡吧。

再說秦川一直細細的打量著老板的臉色,心裏暗自祈禱這卡片可千萬別不值錢啊。見老板臉上原本皺成一團的眉目這時侯舒展開來,他知道這卡片還是可以換幾個大子的。

隻見老板一招手,一直在旁邊等待著的一個賬房模樣的人俯身坐在書桌旁,卷起衣袖,研磨起墨來。

等那人準備妥當了,老板高聲拖長音調喊道:“當……金屬卡片一張……外表有損,殘缺不全……”

秦川聽到這裏,大怒,拉住老板的衣袖,問道:“明明完好無損的,怎麼能說是殘缺不全呢!”

那老板對秦川打斷他的話語感到很難不滿意,隻是看秦川這樣問,知道他第一次進當鋪,當下耐著性子解釋到:“公子,這隻是當鋪的規矩。我們是不想和客人有什麼爭執,就算有人拿來一塊翡翠,我們也要寫著破石頭一塊的。”

秦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是轉念一想,又立馬感到不對,那萬一真要是我來贖這卡片的話,要是卡片磨損了,豈不是也沒有辦法讓當鋪賠償了嗎。剛剛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可是看到越來越不耐煩的老板,還是生生將吐出口的話語硬憋回肚子裏。算了,就這樣吧,先拿到錢再說。

當鋪老板見秦川不說話了,接著喊道:“當……紋銀一兩……”

於是,這張讓秦川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空的塔羅牌代號為“1”象征著魔術師的金屬卡片就被他在這個叫做揚州的城池裏一間不起眼的當鋪典當了。換回的是可以讓他不餓肚子的一兩紋銀。

這究竟是他的幸運呢還是厄運?

出了當鋪後,手裏攥著一兩紋銀的秦川馬上覺得神清氣爽,果然錢是英雄膽。

再看去兩旁的種種商鋪店麵,先前無錢時總感覺那些商鋪老板警惕的眼神這時候也都換成了笑眯眯的態度,似乎一個勁的勾引你,兄弟,快來買東西吧,我這的東西可是貨美價廉……

秦川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家賣包子的食檔,那熱氣騰騰的菜肉包子,分外勾動他的饞蟲,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咕直叫。輕輕的拍了拍肚子,還好,大爺現在是有錢人。

揚州南門的繕食檔口中,老馮家的菜肉包子鋪最是有名。加上專管賣包子的老馮小妾衛貞貞,生得花容月貌,人稱包子西施,簡直就是招徠生意的活招牌。

當秦川走到包子鋪跟前時,包子西施正從廚房裏出來,她的手裏托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肉包,聞到那香味,秦川立刻擠進有些擁擠的人群中去,一邊擠一邊嚷道:“老板,給我來六個包子。”

秦川的動作有些大,已經交了錢等著拿包子的顧客被他紛紛擠到一邊。

這下頓時惹下眾怒,眾人回頭一看居然是個叫花子(誰叫秦川被雷劈的衣衫襤褸呢),一邊刻意保持和秦川的距離,一邊忿忿然的喝斥他。涵養好一點的教訓道:“臭小子,擠什麼擠,不知道先來後到麼……”難聽一點的更是直接就張口罵娘。

秦川這半天來本來就憋著一肚子氣,隻是美食當前心情才好了很多,不料現在居然被人責罵,一下子火氣上來了,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立馬就回罵過去,“我頂你個肺啊……(此處省略一萬八千字)”

想那秦川前世的資訊多麼發達,鄉間俚語習俗不知有多少,更不要說網絡上那千奇百怪的猥瑣諧音了。

當一段罵人的話語可以經過幾千年還可以保留下來,這說明了什麼?這就表示這些都是國粹啊!

想那古代的平常百姓在怎麼罵人不過是些很單調的重複,你老母他xx之類的東西,如何聽過秦川這樣生動活撥、嚴肅認真的說法,當下全都傻眼。

秦川越說越起勁,越說越痛快,似要把今天遇到的不順都通過這種拍桌子罵娘的方式發泄出去。

秦川別開生麵,內容豐富的罵人話語把四周的行人都紛紛被吸引了過來,眾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偶爾便掠起一陣熱鬧的叫好聲。許多人一邊叫好,一邊還在苦苦思索其中某句話語的深刻含義,偶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便用脈脈的眼神看著眼前狂噴口水的秦川。

就在圍觀的群眾轟然叫好,秦川快要興盡詞窮的時候,他的腦袋裏突然掠過以前看過的一場電影裏的一段場景。真有點像啊。

可惜不會像周星馳的《九品芝麻官》裏那樣用罵出的字噴倒一群人啊。不過,電影裏的那段罵人的對白還真是經典啊,是什麼來著……

然後秦川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電影裏包龍星和老板娘對罵的所有詞語。口中也順勢將這些話吐了出去:“……我等你,你是檸檬頭,老鼠眼,鷹勾鼻,八字眉,招風耳,大翻嘴,老羌牙,燈芯脖子,高低膊,長短手,雞胸,狗肚,飯桶腰,我要是你,我早就自盡了!”

呃,……

秦川呆住了。

見秦川突然住嘴,四周的觀眾都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大聲的嚷嚷,再來一段,再來一段。至於那幾個一開始罵秦川的,趁這時候趕緊提上包子,偷偷摸摸的溜了。他們倒是也想聽秦川罵人,可是那也得罵別人才行啊,罵自己,哼,我又沒毛病。

不過似乎這“毛病”二字正是他們剛剛從秦川口裏才了解到有這怎樣意味深長的含義。這麼看來他們似乎也沒有白挨這頓毫無根據的責罵嘛。O(∩_∩)O

從這以後揚州城的罵人手段層出不窮、異常豐富,軟綿綿的蘇州俚語從口中噴出去往往戰無不勝,常讓外鄉人啞口無言、目瞪口呆。而這一切的初作俑著就是我們的穿越者秦川先生,隻是如果他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同樣敗落在舉一反三的揚州人手上時,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秦川這時候心裏百感交集,原因正是剛剛突然浮現在腦海裏的《九品芝麻官》的台詞。他清晰的記得,當初在和同學一起看這部電影時,幾個人還特意反反複複的重複播放這段經典的罵戰,隻是他們怎麼也記不住這段台詞,最後不得不感慨,周星馳的天賦。現在自己居然分毫不差的將這段已經有五六年沒有在看過的台詞重複了下來,怎麼回事?難道我現在過目不忘了麼?心裏暗暗回想起曾經上課時偷偷看過的金庸小說,果然腦海裏曆曆在目,一字不差。

靠,這也太爽了吧,這樣以後再有什麼考試還怕個毛啊,秦川得意的想到。不過,他似乎忘記了,他已經大學畢業了。

思來想去,秦川將自己過目不忘的原因歸結到今天劈自己的那道雷上。

等秦川回過神來,四周的觀眾早已經散去,而包子鋪前衛貞貞正忙得香汗淋漓,他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麼來的,當下將攥著一輛紋銀的右手往前一伸,眉開眼笑道:“六個菜肉包子,呃,不,要八個!”

說罷,抬頭看了一眼,秦川驚呆了。雖然是鬧市,但衛貞貞就像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分外耀眼。她衣著樸素,額頭上還有幾滴汗珠,陽光自天上打在她的身上,落在她吹彈可破的臉上,如芙蓉出水一般。

秦川暗自咽了咽口水,心中冒出幾個字——秀色可餐!

衛貞貞一看眼前的秦川就忍不住笑了,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麼能說的人,那幾個一開始罵他的人都是老街坊了,都是很好的人,隻是有幾個脾氣暴躁了點,看秦川那麼冒失才訓他幾句,不料竟被秦川劈頭蓋臉的罵了回去。衛貞貞一想到他們臉紅耳赤偷偷溜走的尷尬模樣就覺得好笑。回頭看了眼還在內進廚房裏忙個不了的老馮和惡大婦一眼,見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衛貞貞輕輕的說道:“你買五個包子就吃飽了,買八個太浪費了。”

秦川一麵感慨此女不僅人長的漂亮,而且心地還很善良,一麵堅持自己的說法:“謝謝,不過我還是要八個菜肉包。”

衛貞貞沒好氣的暼了秦川一眼,然後以最快的手法執了八個包子,用紙包好,塞到他手上,低聲道:“這是八個包子,你快去吧。”她根本不理會秦川手裏攥著的那一輛紋銀。

還有這好事?不要錢,免費的?秦川很是納悶。有心就這樣離開吧,可是身邊買包子的顧客還有幾人,他們都看到自己並沒有給錢,萬一被說是吃白食,那豈不是太丟臉了。於是他喊道:“姑娘,你還沒有收錢哩?”

衛貞貞聽的秦川說話這樣大聲,神色大驚,先是緊張的看了看內進的廚房,見沒有人出來,這才有點慌亂的對他說道:“不要吵,不要吵,這些包子你就拿去吧,你乞討也不容易,就莫要給錢了……”

呃,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秦川這才想起自己衣衫襤褸,仿佛乞丐一般。

就在秦川苦笑著想要解釋的時候,從內進廚房裏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的婦人,口中罵罵咧咧:“你個臭要飯的,沒錢就給我滾,想吃白食,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還有你這個小賤人,你竟然敢偷偷的把包子白送給他,難道你和他有一腿。吃裏爬外的東西,討打。”說著舉起手中的麵杖就衝衛貞貞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

衛貞貞一邊閃躲一邊低聲哭泣著苦苦哀求。

“你這個小賤人還敢躲,老娘我打死你,你以為你長的漂亮就可以到處賣騷,是不是,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一番。”惡大婦見衛貞貞躲閃,感覺大失麵子,邊打邊怒吼道。

秦川看的大怒,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潑婦。

旁邊的街坊鄰舍都議論紛紛:

“唉,貞貞可真命苦啊。”

“是啊,現在揚州有多少個像她那種好心腸的人呢?隻可惜她娘家欠了銀兩,老爹又視財如命,才把她賣了給臭老馮作小妾,老天爺定是盲眼的。”

“偏偏那大婦又特別的善妒。”

……

秦川從四周的議論聲中,聽的個分明,看著被打得無處躲藏的衛貞貞,不禁後悔剛才自己的話語。

做錯了事就要彌補過失,這是秦川一項的性格,當下他就衝了過去,攔住那婦人,喊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那婦人一看原來是秦川,輕蔑的道:“哎喲,這麼快就心疼上了?”

秦川更加生氣,“你這樣大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婦人臉色一翻:“我家的事還輪不上你這個乞丐插手。”

秦川氣急反笑,“我是乞丐?哈,那要不要跟乞丐來罵上一罵?”

那婦人突然想到剛剛被秦川罵的狗血噴頭的幾個街坊,渾身一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大哥,算了吧,不是夫人的錯,隻怪小女子命苦,怨不得別人。”秦川身後傳來了衛貞貞可憐兮兮的聲音。

見衛貞貞如此可憐的模樣,四周的街坊這時候也忍不住勸那婦人不要在打了,那乞丐又不是沒有錢,讓他付清飯錢就行了之類的話語。

秦川也知道自己能管的了一時管不了一世,誰知道關起門來,這個叫衛貞貞的姑娘還會不會被打,唉,自己也是無能為力。轉過身將手中的紋銀遞給衛貞貞,說道:“這是我的飯錢。”

沒等衛貞貞伸手,那婦人眼疾手快的將紋銀,搶在手中,在胸前的圍巾上擦了擦,遞到嘴裏咬了咬,還嘀咕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見咬不動,才眉開眼笑的對秦川說道,“這位客官,你稍等,我馬上去給你找錢。”

然後屁顛屁顛的拐進廚房,看樣子是去拿錢去了。

秦川見那婦人進了廚房,低聲對還在抽泣的衛貞貞說道:“對不起,害你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打。”

衛貞貞看了秦川一眼,受不了他火辣辣的眼神,低下頭去,梗咽的說道:“沒什麼的。”

一會兒功夫,那婦人出來,手中攥著一把銅錢,遞給秦川,臉上的褶子都開始顫抖,“客官,這是您的找頭。”

秦川厭惡的接過錢,塞進自己的口袋,又看了一眼還在低著頭顯得楚楚可憐的衛貞貞,轉身離開了。

這天殺的時代!

秦川帶著壓抑的心情離開了包子鋪,對他來說,這僅僅是一段小插曲,他根本無力改變什麼。即使他身懷幾千年的文化、具有先進的學識,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在這裏呼風喚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衛貞貞,不過是他是生命旅途中的一個過客,未來他們也是沒有交集的。

不過,那小娘子還真漂亮。是不是古代的美女這麼多呢,看來回到古代也不見得是件多麼糟糕的事情。秦川懷著這樣矛盾的心情,一麵大口嚼著菜肉包,一麵大步走向一間賣衣服的店鋪。

待在衣鋪裏試穿衣衫的時候,秦川側麵旁擊終於打聽到這裏居然是大隋的大業十三年間,當家皇帝正是那個傳說中的千古昏君隋煬帝楊廣。這可把秦川鬱悶壞了,好歹也要穿越一個盛世吧,雖然秦川對隋朝的了解不深,但他總還是知道現在正是一個亂世,局勢紛亂,隻要稍微不慎,就是一個萬劫不複的下場。一開始的壯誌雄心在聽到成衣鋪老板的話後就立刻丟到九霄雲外。能夠平安的活下去,好歹也要熬到開元盛世吧。

按捺住無奈的苦思,秦川挑選了一件成品青衫,等換上之後便詢問老板這裏何處的酒家最為出名,聽老板說是天香樓,問清楚方向便朝天香樓行去。

秦川現在很關心自己能不能賺到錢來養活自己,這是在手上僅剩的幾吊錢花光之前的當務之急。至於怎樣才能在以後的亂世裏保存性命以及為什麼就會遭雷劈,還能不能回到前世等等問題都不是他考慮的,有句話不是說沒錢寸步難行麼。

至於為什麼非要找出名的酒家,這得益於秦川剛才的靈感。先前他罵街的時候想到這時候的娛樂手段很是匱乏,自己不過是用新穎的罵人話語就吸引來許多的觀眾,如果自己講上一段有情節的故事呢……

揚州城是由衙城和羅城兩城合組而成,城池連貫蜀崗上下。

衙城是皇宮所在,也是總管府和其他官衙集中地,等若東都洛陽的皇城,位處蜀崗之上,易守難攻。在衙城之下擴展的商業和民居的地區為羅城,就在這長方形的城池內,聚居近二十萬人,其數之眾,乃南方諸城之冠。

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

羅城城區內的房屋大多自發形成,所以布局毫不規則,斜街彎道,蕪雜交錯,除了幾條主大街外,真是九曲十八彎,歧路處處,成為揚州的特色。

秦川按衣鋪老板的指示沿著大南門街往天香樓行去。路兩旁的店鋪成行成市,熱鬧非凡。

他一邊走一般饒有興趣的觀察兩旁的商鋪,這裏幾乎賣什麼的都有,秦川的眼光集中到那些出售飾物和工藝品的店子,一邊看還一邊暗自嘀咕,奶奶的,要是擱到現代可值不少錢啊。

出了南大街,秦川老遠就見“天香樓”三個大字的門匾。拿眼瞧去,原來天香樓並不僅僅是一座孤樓,一個很大的宅院將主樓包圍住。院內隻見亭台軒榭,花樹掩映,風景真是這邊獨好。

果然不愧是揚州最出名的酒樓。秦川這樣感慨著,走進了這座建築。

現在時刻正要快到中午,按道理天香樓應該門庭若市,但是秦川很驚訝的看到這裏居然沒有什麼客人,偶爾從院內馳出一輛華麗的馬車,就再無人影。

難道,天香樓今天不營業?這可不大妙。

不過看天香樓的大門敞開著,秦川還是走了過去,就當他就要踏進院門的時候,一個大漢閃出來將他伸手攔住了。“這位大爺現在還沒到營業的時候。”

愕然中,秦川問道:“那什麼時候營業呢?”

大漢說道:“自然是晚上了。”

秦川聽到大漢這樣說,沒法子,隻得轉身離開,順便還向那大漢抱怨:“不營業的酒樓還是酒樓麼?”

那大漢一聽秦川的話語,又將他攔住,“等等,公子剛才說什麼?”

秦川沒好氣的說道:“我說大中午的,一間酒樓不營業太沒道理了,我可是過來吃飯的……”

沒等秦川說完,那大漢哈哈大笑,弄得他一臉的疑惑。

半響,等那大漢笑完之後,才說道:“公子這裏雖然也提供酒水,而且揚州城最出名的酒就出自天香樓,不過天香樓還真不是什麼酒樓!”

“那是什麼地方?”

“天香樓是揚州城最出名的青樓。公子要是找姑娘的話,還是晚上再來,這時候姑娘們可還都在歇息呢。至於公子要吃飯的話,哈,還是另找地方吧。”大漢說完,又情不自禁的笑了。到青樓裏來吃飯,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秦川一臉的尷尬,衣鋪裏他問老板那裏的酒最好,那老板自然說是天香樓了。隻是他沒有問清楚才鬧出這樣的笑話。

揚州除了是交通的樞紐外,更是自古以來名傳天下的煙花勝地,不論腰纏萬貫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風流自命的名士、擊劍任俠的浪蕩兒,若沒有到此一遊,就不算是風月場中的好漢。

所以青樓之盛,可以想見。

得大漢指點,秦川終於找到一家比較熱鬧的酒樓。這個酒樓有兩層,樓上可以俯瞰揚州城熱鬧的景象,因此多是一些有錢的主,樓下則龍蛇混雜,但是勝在人多。

考慮到自己不一定有足夠的錢上二樓消費,秦川就在一樓一個麵朝大廳的位置坐下來,吆喝小兒先上了一壺茶和一盤點心,就靜靜的打量著四周的人們。

吃飯的多是一些做買賣的商販,也有來揚州遊玩的旅客,其中更有不少帶著刀劍的江湖中人。

等歇過一會兒工夫,秦川定了定神,站起來,拍了拍手,以吸引噪雜的食客。等食客注意到他,安靜下來時,秦川做了一個深呼吸,大聲說道:“各位朋友,今天在下和諸位同在一個酒樓裏吃飯,也算是有緣。趁大家都在吃飯的時候,小弟不才,給大家講個故事,博大家一笑。也算是成全了我們之間的緣分。”

雖然廳裏的眾人都一頭霧水,沒有什麼反映,不過秦川並不犯怵。

想當年念大學的時,一次晚上秦川出去上網通宵,被政教處抓個正著。恰好趕上嚴打時期,所以他不得不在全校師生幾萬人麵前做檢討。當時站在主席台上的秦川看著大禮堂裏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反倒有點興奮起來,將手中事先做好的檢討說完後,又硬生生的胡吹海駢的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愣是讓一場大會上的一個小插曲變成了一場壓軸大戲。領導們除了剛開始讓秦川上台的政教處主任說了幾句話,其他除了校長,愣是一句話也沒說。而校長的那句話是:“嗯,那個……(旁邊政教處主任插話:秦川)啊,對,秦川同學的檢討相當的深刻,值得大家反思學習。”

且說秦川見眾食客有些人對他的話提起了一點興趣,有些則根本把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不過他並不在意,開始講起了故事:

話說在東海有一座叫做花果山的仙家福地,這花果山上麵臨大海的地方有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可不簡單,當年女媧娘娘為補天搜集了365塊五彩神石,在補天時用掉了364塊,剩下的這一塊就被她隨手扔進了東海。這塊石頭正是五彩神石……

不得不說,西遊記不愧是經典中的經典,剛一開頭就深深的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

眾食客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故事,伴隨著故事的段子或大聲叫好,或眼睛眯起顯然陷入了秦川描述的故事之中。不一會兒功夫,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過來。

甚至樓上許多食客本來因為樓下的吵鬧而下來查看究竟的,沒想到聽到秦川說書,也顧不上在上樓吃飯,就留在那裏聽他口吐蓮花般滔滔不絕的說書。

一切正是秦川預期的那樣。

也許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店小二了,他很是生氣,好多食客吃過飯居然還賴在那裏不走,要知道現在早過了吃飯的時間了。往常這時候他正在去找阿花的路上了。這些人都得癔症了!店小二心中暗罵著,轉頭去找老板,有心跟他說一聲,這才發現老板正站在離秦川最近的地方,顯然也入魔了。

許久,秦川看時間和效果差不多了,便停住不往下說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悠然的喝了一口。

觀眾見秦川說著說著突然不說了,頓時大急,議論紛紛:

“喂,怎麼不講了,接著往下講啊。”

“對啊,下麵呢?下麵呢?”

……

“那孫猴子被唐僧救出來後,怎麼了?是不是又打上天庭了?”一個從二樓下來,穿著富氣的胖子擠到秦川跟前大聲問道。

“不是。”秦川微笑著說道。

眾人見秦川張口以為他會接著講下去,沒料到他隻吐出三個字,都急了。“到底怎麼了,你快是說啊!”

“不好意思啊,我現在要吃飯了,我看大家也有很多人還沒有吃飯呢,不若等我們都吃過飯在講?”秦川拿起桌上的點心,說道。

這時候眾人才反映過來,靠了,居然在這裏站了這麼久!

且說秦川一停止說書便惹得眾人不滿,隻是當他說出肚子餓了要吃飯的理由時卻都啞口無言,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什麼要求在吃飯麵前也都紛紛敗下場來。

那二樓下來的胖子見秦川的桌上隻有一碟點心和一壺清茶時,頓時有些不滿,見老板就在不遠處,一個箭步上去,拉著他的衣袖說道:“掌櫃的,快去給這位先生上幾個好菜,都記在我賬上。”

那老板聽胖子這麼一說,也意識到秦川可能帶的錢財不多,不然也不會僅用一碟點心當做午餐,忙不迭的回道:“那還用李爺吩咐,小的不至於供不起這頓飯,這位先生今天的飯錢就免了。”然後對著秦川接著說道:“不過還要請先生在用過飯後,再把剛才的故事說上一說。”

說出和二樓下來的胖子一樣的目的後,老板便吩咐小二,“快去讓大廚炒幾個好菜,對了,順便拿壺好酒來。”

秦川有滋有味的品嚐端上來的菜肴,特別是小兒端上來的那壺顏色是橙黃色、散發出陣陣酒香的米酒更是讓他感到好奇。早在現代的時候他就一直對曆史上與酒有關的種種故事很感興趣。現在能夠親自證實一下,這實在是件很過癮的事情。

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嗯,味道是甜的,有點像現代的果酒,不過入口有點澀。度數不是很高,應該就在五六度的樣子,這應該是用穀粒釀出的黃酒吧。難道這時候還沒有酒曲釀酒的方法嗎?秦川有些疑惑,不應該啊。

秦川記得一次他在查閱關於酒的說法時偶然看到一些資料說,早在南北朝時期製造酒曲的工藝就已經很成熟了,當時的一部奇書《齊民要術》上更是記載了很多關於製作酒曲的方法。而用酒曲來釀酒的話酒精的度數會達到十幾到二十度,味道不會發甜反而會稍微帶點辛辣。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豈不可以像那些穿越小說裏的主人公那樣靠釀酒來賺上一筆了?又讓店小二上了一壺黃酒,秦川懷著著不切實際的YY想法,吃完了這頓免費的午餐。至於以後還會不會有這種吃霸王餐的機會,就要看他是不是能夠靠說書來賺錢了。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這也似乎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這時候,一開始圍在秦川周圍聽他講故事的人們已經少了很多,畢竟早已過了吃飯的時間,而且誰都要養家糊口啊。除了一些還在吃飯的聽眾,剩下的顯然是那些有錢階級,他們不用為生活而奔波,自然可以坐下來一邊等秦川吃飯一邊討論他故事裏的那隻猴子。

秦川酒飽飯足之後,沒等他想利用咳嗽來引起眾人的注意力,便見那個胖子四處吆喝:“大家安靜,大家安靜,先生又要講故事了。都不要說話了。”

汗,難道這樣我就有了第一個鐵杆飯絲?秦川有點頭暈。不過他很快的調整了心態,接著又講西遊故事,等講到唐僧師徒在黑風山上碰到第一個本領高強的妖怪黑熊怪被觀音菩薩收服後,終於沒有耐性在講下去了,用手一拍桌子,說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被秦川突然拍桌子的動作下了一大跳的眾人,又見秦川不講了,依舊不依,都大聲嚷嚷起來,強烈要求他在講下去。

這回秦川對他們的要求不理不睬,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向觀眾拱手,帶著點委屈的語調說道:“諸位,不是在下不想在說下去,隻是在下還要生活還要養家糊口,不可能一下午就在這裏給大家講故事啊。所以還請大家見諒。”

眾人一時都無語,不過片刻依舊是那個讓秦川懷疑是自己飯絲的胖子打破了僵局,隻聽他說道:“不知這位先生高姓大名呢?”

秦川一拱手道:“不敢,在下免貴姓秦,單名一個川字。”

“在下福泉鹽鋪老板李福泉,見過秦先生。”胖子李福泉向秦川拱手。

“久仰,久仰。不知李老板有何貴幹?”秦川問道。

便聽那李福泉說道:“在下對先生講的故事十分感興趣,至於秦先生所說的要去賺錢,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在下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知先生願不願聽聽?”

“哦,有這樣的好事?”秦川心知那胖子要說的方法是什麼,但還是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心裏恨不得將胖子狠狠的親上幾口,太他媽的上道了,這簡直就是我的托啊。

果然就聽李福泉說道:“不若,秦先生還講故事,我們這些聽故事的人不會讓先生白講的,我們會贈送先生一些銀兩養家糊口,不知先生可願意?”

聽到李福泉這麼說,周圍的聽眾裏那些有錢的開始大聲叫好,有些人則皺起了眉頭,自己既想聽秦川的故事可也不想掏錢,有心說說吧,這麼多人這麼一說太沒麵子了,現在隻盼秦川能夠拒絕。

秦川怎會拒絕,這正是他期待的結果。假裝扭捏了一番,然後在眾人的勸說中說道:“如此也好,不過我提一點要求。”

“說。”

“秦先生請說。”

“在下希望大家是心甘情願的給秦某賞錢,在給錢的時候可以量力而行。如若我講的不好,大家便不要在給賞錢了,這樣在下才會生出動力將故事講的更加精彩,而且大家也能夠聽到更有意思的故事……”

不待秦川的話說完,已經被喝彩聲淹沒,那些一開始就願意掏錢的自然願意聽秦川能夠講出精彩的故事;那些顧忌該出多少賞錢的這下也都沒有了顧慮,給幾個銅板就好了,地主家也沒有餘錢啊;至於那些不舍得給錢的就更加理直氣壯了,誰讓你丫的說的不好呢。

等胖子李福泉掏出一塊小銀錠放在秦川所在的桌上,眾人都紛紛解囊,你幾個銅板,他幾吊錢。連那些決定不給賞錢的都掏出幾枚銅板,他們都懷著這樣的心思:既然你這麼識趣,今天就給你了,不過明天嘛,嘿嘿,誰讓你說的不如今天呢……

最後統計下來,還真收獲頗豐啊。

那些銅板中,其中除了李福泉給的一塊銀錠外,赫然還有幾塊銀錠,顯然也有人給了銀錠。

待眾人都安靜下來,秦川又說道:“那從明天開始,在下就在這座酒家給大家說書了。”

“為什麼今天不說?”有人問道。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後麵的故事,我還沒有想好呢。”

眾位打賞的食客都是一怔,眼前這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可是人家沒想好後麵的故事,你也不能勒住他脖子猛催啊。當下已經吃完飯的叮囑秦川改日一定要來講故事,然後掃興的離開了酒樓。還在吃的也都紛紛開動起來。

一時間秦川跟前竟是一片冷清。他不禁灑然一笑,無論如何看來自己是餓不死了。

這樣說,一方麵是自己可以靠說書賺錢糊口,另一方麵卻是剛才掌櫃的拉著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對他信誓旦旦的一番話,“秦先生以後要來,本店飯食酒水一律免費提供。”

秦川暗歎自己講的故事居然有這等魔力,其實根本沒有想到那掌櫃的真正目的。那掌櫃在他說書的時候就敏銳的發現其中的商機:秦川在他的店裏說書,一方麵可以招攬更多的客人,另一方麵那些吃過飯的客人為了接著聽秦川的故事也不會輕易離去的,枯坐著也不是回事,要上幾碟下酒菜就著一壺小酒一邊聽書一邊小酒喝著,豈不是更爽哉。

這時從二樓走下來一個濃眉大眼一臉彪悍大約三十幾許的漢子,隻見他徑直走到秦川桌前,先是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用說一不二的語氣說道:“這位先生請了,樓上有幾位客人想和先生見上一見。”

秦川大感愕然,撓了撓頭便站起身來。管他呢,上去看看再說。

跟著中年漢子上樓時,秦川才注意到那漢子的衣服一角上繡著四根竹葉。

樓上的布局和一樓幾乎一樣,隻不過數個屏風將其布置成幾個包間的模樣,中年漢子徑自將秦川帶到一個包間門前。

一個衣服上繡著兩根竹葉的護衛示意兩人停下,然後看著秦川,問道:“你就是剛才在樓下說書的先生?”

秦川不敢貿然,恭謹的答道:“正是在下。”

那護衛正待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從包間內傳出一句話來:“讓他進來吧。”

秦川心裏一邊腹誹好大的架子,一邊隨先前的中年男子進了包間。

包間內布局倒也簡單,正中一張大方桌,周邊圍坐著兩個人,桌上隻有兩盞茶碗和一個茶壺,倒是熱氣繚繞,茶香彌漫。

隻聽得中年漢子抱拳說道:“軍師,這就是那位說書的先生。”

這個被稱為軍師的中年男人正手端著一盞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隻見他身材修長,雖坐在凳子上仍顯示出其挺拔的身姿,臉龐清秀,下頜留有幾縷長須,年紀約四十許,一身青衫,卓爾不拔。這形象倒是頗符合秦川印象中的軍師的模樣。

“在下秦川,見過先生。”秦川見這人的文雅氣度,倒是生起了好感,當下合揖客氣的自我介紹道。然後他就注意到這人衣衫上繡著的九片竹葉。結合先前見過的幾人,秦川可以肯定眼前這些人絕對屬於一個組織,倒是對他們的目的有些疑慮起來。

“不必多禮,秦先生請坐。”軍師放下茶碗,然後擺手朝著身後站著的一人吩咐:“給秦先生倒茶。”

等秦川坐下來後,那軍師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不知先前秦先生方才講的故事可是自己編的?”

“這個……”秦川眉頭一皺,真要是解釋的話那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幹脆默認算了,反正無人能夠拆穿。想到這裏幹脆的應道“不錯,正是在下編的。”

“那幾天後可否請秦先生前往小宅一行呢?過幾天我宅中有一個聚會,正需先生過去活躍一下氣氛。”原來這軍師竟是想讓秦川去他家中說書。

隻是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秦川現在是初到貴地,又摸不清這人的底細,心中思量還是小心些好,不由的有些遲疑起來。

他的這下遲疑無疑讓軍師很不滿意,隻見他雙目寒芒一閃,說道:“先生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秦川但覺眼前精光一閃,整個人被軍師一盯,竟然產生出了一種被看破心思的感覺,胸中氣蒙,渾身有些打擺,忙不跌的應承道:“沒有,沒有,沒問題。”就算他在無知,這時也明白了原來這軍師居然是一個武林高手。

“那好,這是定金,等日子到了,我自會派人去請先生。”軍師擺了擺手,自有身後的護衛遞上一錠銀子。

“那在下告退了。”秦川見那軍師有辭客的意思,趕緊打了招呼,起身下樓。剛才那軍師的氣勢讓他產生了一種身在狼窩的感覺,恨不得拔腿就溜。

待下了樓,秦川才感覺到自己後背竟是濕了一大片。

剛走出酒樓門口,秦川便被一個人拉住,細眼看去正是先前在酒樓裏聽書的胖子福泉鹽鋪老板李福泉。隻見李福泉拉著秦川緊走幾步到了僻靜處,然後才低聲問道:“秦先生,怎麼惹下竹花幫了?”

竹花幫?秦川不解,然後就想到了二樓時那些身上繡有竹葉的漢子,他恍然大悟道:“就是二樓那些身上繡有竹葉的人麼?”

“正是,難道先生不知?”李福泉有點奇怪的問道。

秦川苦笑道:“在下今日才到達揚州,以前從未來過。至於什麼竹花幫,在下是一點都不知啊!”

李福泉有點疑惑的問道,“那竹花幫為什麼找先生你呢?”

“說是過幾天他們有一個聚會,要讓我去講書。”秦川有點鬱悶了,講個故事居然也能惹出一番是非來。

“看來竹花幫是想讓先生在竹林大會的會後講上一番啦。”李福泉若有所思,“倒是好算計呢。哼……”

“對了,李老板,不知這竹花幫是什麼玩意兒了?”秦川見這李福泉似乎對竹花幫並不感冒,便問道。

李福泉沉吟了一下才緩慢說道:“這竹花幫現在是揚州城附近幾郡最大的幫派組織。幫主是殷開山,還有一個軍師邵令周,接著就是‘風、晴、雨、露’四堂,這四堂統領下麵的舵主、香主和眾幫徒。竹花幫的幫眾幾乎遍於附近各郡。在竹花幫中,所有幫眾都在衣服上繡有竹葉,不同的等級有不同的竹葉。幫主是十根竹,軍師九根竹,接下來是堂主八根竹、副堂主七根竹、舵主六根竹、副舵主五根竹,香主四根竹,副香主三根竹,二根竹的,就是小頭目了,一根,是正式幫眾,甚至還有一根也沒有的外圍幫眾……”

隨著李福泉的介紹,秦川的眼睛都大了,這就是古代的黑社會?組織嚴密、上下森嚴,在加上他們手頭上掌握的大量財富和產業,媽的,這那裏還是黑社會,這,這簡直就是軍事組織啊!

秦川咂舌不已,感歎道:“這麼厲害!”

“哼!隻不過是檢了便宜罷了。”李福泉聽到秦川的感歎卻是嗤之以鼻。

“怎麼說?”秦川問道,他有心打探消息,巴不得李福泉多露一點內幕。

“哎,先生有所不知,這幫派無論那個郡都有。想揚州城東下長江,可直接出海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是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比其他任何城市都要繁忙緊張,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這竹花幫在幾年前在揚州城隻不過是跳梁小醜,那時揚州城中有數家武館和道場,其中的石龍武場更是有揚州城第一高手石龍坐鎮,就是這些武館道場控製著揚州城的黑社會,其他幫派根本無從插手。可惜石龍被官府殺害,才讓竹花幫乘虛而入。”李福泉說到這裏惋惜不已。

“現在竹花幫拚命打壓以前由武場道館保護的商鋪,轉而扶持他們自己的產業,實在是可惡之極。”見秦川探尋的表情,李福泉接著說道,“我的福泉鹽鋪便受石龍武場的保護,可惜現在石龍道場快要倒閉了。”

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起來。

秦川見氣氛壓抑,轉移了話題:“李老板,我初到揚州,對這裏還不熟,要是你沒事的話,不如陪我逛逛?”

“哈哈,樂意之至。”李福泉收拾心情哈哈大笑起來,便帶著秦川遊曆起揚州城來。

兩人漫無目的的在揚州街頭遊蕩。

熱鬧的景象讓秦川有一種恍然如夢的虛幻感。

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碼頭,隻見船舶無數,檣桅如林,以千百計的腳夫正在起卸貨物,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十分繁忙熱鬧。碼頭邊上十多間鋪麵高敞開闊的商鋪,排在靠海的一邊,鋪後便是碼頭,泊滿載貨的大船小艇。

這時候的揚州是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從揚州東下長江,可出海往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故而顯得繁忙而緊張。

看著眼前的景象,秦川不由的暗歎這裏的繁忙,隻可惜這樣的場麵很快就要被戰火侵蝕。

突然秦川看見一間店鋪前圍著一群人,不知在做什麼,他生出好奇心,便拉著李全福走了過去。

隻見人群中一個三四十歲長的獐頭鼠目的男人正用手中的竹竿朝地上一個正蜷縮在那裏不住的瑟瑟發抖的小姑娘身上狠抽。四周同樣站著幾個漢子,雙手環抱,笑嘻嘻的注視著眼前的打人場景,而四周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秦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心裏邊很不舒服但也不敢隨意上前阻止。就聽那男人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找死了你,哪個讓你去偷鹽幫大爺的錢的。今兒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小乞兒……”

那被打的小姑娘縮成一團一句話也沒有,似乎死去一般。隻是她越是這樣,那男人越生氣,手裏的力道也逐漸加大,“叫你不說話……叫你不說話……”

四周的人們議論紛紛,秦川趁機將事情的原委聽的明白:原來那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是這一帶的乞丐頭,那個小女孩是他手下的一個小乞丐,剛才要偷那幾個鹽幫漢子的錢袋時被抓了個正著。想那鹽幫在揚州城裏連捕快都要給三分麵子,現在居然讓一個小偷給盯上了,自然大怒,知道這一帶的乞丐頭是這男子,便將他找來,要他給個說法。

乞丐根本不能和鹽幫相提並論,哪怕僅僅是鹽幫的幾個小嘍囉也不是這乞丐頭能得罪的。所以雖然這小乞丐是奉他的命令去偷竊的,但是誰讓她不長眼的偷到了不該偷的人身上呢,所以乞丐頭一過來就對小乞丐劈頭蓋臉的一頓毒打。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川也不敢隨便上去阻攔了。他倒是知道這些乞丐團體都紀律嚴明,一旦加入一個乞丐團體,那就算是把命賣給了丐頭。也許因為封建社會等級製度的原因吧,古代的任何團體都有等級,就像先前李福泉說的竹花幫一樣。乞丐頭會有無限的權威,小乞兒若是不能按時孝敬頭兒,挨頓打罵事小,被趕出地盤成為流丐是常有的事,甚至遭受私刑丟了性命,所以會有“高高山上一根棒,好活一陣是一陣”的說法。

為什麼秦川會知道這些呢,這得益於他前世看過的宋元話本小說《金玉奴棒打薄情郎》。這本書裏就描述了一個杭州城裏的乞丐頭金老大,他手中的杆子是領袖的標記,能統轄全城的叫化子。書中一段描寫曾讓秦川對古代乞丐間的等級製度有了很深刻的印象。這段描述現在他還記得,“這般丐戶,小心低氣,服著團頭,與奴一般,不敢觸犯。”

現在就看這些人怎麼處置這個小姑娘了。

那幾個鹽幫的漢子漸漸對眼前的遊戲失去了興趣,其中一個漢子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的說道:“好了,今天這事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哼,小心你的狗命。”

那乞丐頭子皮幹肉瘦,雖說是他在打人,但也累得不輕,一聽鹽幫漢子這樣說,趕緊停下來,躬身湊近那漢子跟前,諂媚的說道:“大爺放心。肯定不會有下回了,這次是這死丫頭不懂事竟然敢觸犯大爺的虎須,回去我一定會好好收拾她。”說罷又不解氣的抽了小乞兒一杆子。

那說話的鹽幫漢子聽的乞丐頭這樣說,很不滿意的道:“我不管這小乞丐的死活,隻是這件事情也不是這麼容易就了結的,你好歹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這……”乞丐頭為難的看著大漢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的動作,知道這漢子是要錢。可是讓他送錢給人這可實在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乞丐頭本是靠坑蒙拐騙些小乞丐或者收留那些無父無母的兒童,之後教他們一些偷竊的手段,讓他們出去偷竊而自己則坐享其成。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是他前不久在揚州城外偶然發現的,那時見她神色慌張的,就裝出善意的表情將其騙進乞丐群。說來這小乞丐也有些硬氣,幾次三番的想逃跑,可是在他的種種手段下還是乖乖的屈服。豈知頭一次出來行竊就捅下這麼大的漏子,說不定還是這臭丫頭故意使然。媽的,老子一分錢沒撈到,就要先掏錢出去……

乞丐頭越想越氣,也不回鹽幫漢子的話,抄起手中的竹竿有打起來。

秦川見地上那小乞丐一開始還弓著身子抵抗抽下來的竹竿,後來就任憑竹竿敲在身上,知道要是在打下去說不準這小乞丐就要沒命了,正想要上前阻止一條生命的消失時,就見剛才說話的漢子飛起一腳將那乞丐頭踹在一邊,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大爺說的話你沒聽清楚麼?”

看見事情有了變化,秦川刹住腳步。

那乞丐頭心知要遭,趕忙從懷裏掏出幾塊銀錠,忍痛遞給那漢子,語調諂媚:“大爺莫生氣,小的這不是給你教訓一下這小乞丐麼。”

大漢開始見這乞丐頭居然不理會自己,臉皮有點掛不住才踹了他一腳,現在見到銀兩,什麼情緒都煙消雲散。一把將銀兩抓了過來,掂量一番,知道這乞丐頭也就這點油水,不再說什麼,冷哼一聲,幾個人擠出人群走了。

乞丐頭等那些漢子走的不見蹤影了,朝地上“呸”地一聲吐出一口唾沫,口中罵罵咧咧不停,然後回過頭瞪著地上的小乞丐。

秦川心知要遭,幾步上前攔住了他,“在下有件事想和這位大哥打個商量。”旁邊李福泉也跟了上來。

乞丐頭摸不清這眼前這兩人的底細,想要聽聽他們到底有何事情,鼠眼一轉,客氣的說道:“請說。”

“不知大哥可否將地上這位小姑娘讓給在下?”秦川微笑道。

“你要這個小乞丐?”乞丐頭端詳了一番秦川,然後又細細打量地上的小乞丐,隻有十一二歲,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頭發雜亂如草,臉上的汙垢起碼有半年沒洗,也就是個很普通的小叫花子,這樣的小乞丐揚州城不知有多少。

聽到聲音,那個小乞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他。那一雙眼睛又清又亮,似乎帶著星星的暈芒,能一直望進人的心底。澄澈之處,竟是秦川從來未曾見過的!

看見乞丐頭站在那裏,轉頭盯著她看,小乞丐趕緊又閉上眼睛低頭。她似乎在盡力控製自己了,卻仍然忍不住微微發抖。

乞丐頭腦子裏急速思考:到底什麼原因會讓他想要這個臭叫花子呢?

秦川知道乞丐頭現在腦子裏想的是什麼,隻是他萬萬不會猜到自己這樣做的原因僅僅隻是不忍心那個小乞丐被活活打死罷了。“剛才的事情我一直都在跟前,你給了多少錢給那漢子,我就給你多少錢,另外再給你半兩紋銀,大哥覺得如何?”

雖然不知道秦川的真正意圖,但趁著趁火打劫的機會,乞丐頭還是一口拒絕道:“不行,太少了最起碼再加一兩紋銀!”

“好,就照你說的,再加一兩。”不顧身邊李福泉的拉扯,秦川痛快的答應了。

這讓乞丐頭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要的少了點?

當下秦川征得乞丐頭的同意,兩人讓身邊的李福泉作為證人,之後他從懷中掏出銀兩遞給乞丐頭,那乞丐頭狠盯了小乞丐一眼便揭開人群走了。

秦川走到小乞丐的身邊蹲了下來,拉起右手的袖子,緩緩的湊了過去。他靠得越近,小乞丐抖得越是厲害。

看小乞丐怕成這樣,秦川用袖子擦了擦她髒兮兮的臉,低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哥哥不是壞人……再也沒人能欺負你了……”

小乞丐隻是躺在地上,把頭埋在蜷起的膝蓋裏,一句話也不說。

身後李福泉大聲的嘮叨:“秦先生,你太傻了,二兩銀子能買幾個丫鬟了都。”

“李老板不要說了,我要是不救這個小乞丐,她肯定會被當場活活打死了,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秦川一麵說著,一麵將小乞丐扶了起來。躺在地上沒有發現,隻是看了這小乞丐長了一雙明亮亮的漂亮眸子,等站了起來,雖然一身衣服破破爛爛,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娉婷苗條的身材。

細細觀察了一番,秦川發現小乞兒身上隻是些皮外傷,隻是腹中饑餓導致身體虛弱,好好靜養幾天就沒事情了。

他這才放下心來,長須一口氣,秦川轉頭用很莊重的表情對李福泉行了一躬,說道:“多謝李老板幫忙,不然的話,這小乞兒說不準早已不在人世了。”他這是在謝李福泉能夠做公證人。

李福泉一麵躲閃一邊說道:“李某不敢居功,這隻是秦先生悲憫罷了。隻是天下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先生又能救得了幾個呢!”

秦川緩緩一笑道:“話不能這樣說。李老板有這樣一個故事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呢。”然後掉過頭看著小乞丐,徑自講起了故事:

在暴風雨後的一個早晨,一個男人來到海邊散步。他一邊沿海邊走著,一邊注意到,在沙灘的淺水窪裏,有許多被昨夜的暴風雨卷上岸來的小魚。它們被困在淺水窪裏,回不了海了,雖然近在咫尺。被困的小魚,也許有幾百條,甚至幾千條。用不了多久,淺水窪裏的水就會被沙粒吸幹,被太陽蒸幹,這些小魚都會幹死的。

男人繼續朝前走著。他忽然看見前麵有一個小男孩,走得很慢,而且不停地在每一個水窪旁彎下腰去――他在撿起水窪裏的小魚,並且用力把它們扔回大海。這個男人停下來,注視著這個男孩,看他拯救著小魚們的生命。

終於,這個男人忍不住走過去:“孩子,這水窪裏有幾百幾千條小魚,你救不過來的。”

“我知道。”小男孩頭也不抬地回答。

“哦?那你為什麼還在扔?誰在乎呢?”

“這條小魚在乎!”男孩兒一邊回答,一邊拾起一條魚扔進大海,“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還有這一條、這一條、這一條……”

在秦川講故事的時候,身邊並不僅僅隻有李福泉和小乞丐兩人,他們仍然在先前的店鋪門前。

這裏是碼頭人來人往。先前未退散的幾人、逛店鋪的客人、湊熱鬧的路人聽完秦川講完故事,全都靜的半點聲音也沒有,隻有遠處碼頭工人的吆喝聲。

秦川指著小乞丐對李福泉說道:“她在乎,這就夠了,不是麼?”

“先生高義,容在下一拜!”李福泉歎了口氣,深深的對著秦川鞠了一躬。

秦川微笑不語。剛才這些行動隻不過是他身為後世人的平等觀念罷了。

李福泉站起身來道:“不知先生在何處安身,我去找輛馬車將這小乞丐送到先生府上吧。”

“呃……不瞞李老板,秦某現下還沒有住處,隨便找間客棧就可安頓下來。”秦川有點汗顏,別說今天的經曆自他出生以來可算是最精彩的一天了。

“住客棧可不是長久之計,這樣吧,我正有一間舊房要出售,不如先生暫且先在那裏住下來,等先生找到合適的房子再作打算也不遲。”李福泉聽秦川打算住客棧皺著眉頭和他商量道。

“那就暫且叨擾李老板了。”秦川考慮到自己身上的錢財不多,有免費的房子自然好了。

這樣決定之後,李老板就在碼頭上雇了一輛馬車,之後和秦川兩人將小乞丐扶上轎子,二人步行著朝李福泉所說的舊房子走去。

走進一條幽靜的小巷,兩人在一處很小的四合院前停下了腳步。這處宅院正是李福泉所說的要出售的舊房。李福泉掏出鑰匙打開院門,便見院中栽有兩棵大槐樹,槐樹下有一石桌,石桌周圍放有五個石墩子。時值盛夏,槐樹鬱鬱蔥蔥,樹間蟬兒鳴叫、鳥兒唧唧,一片充滿生氣的景象。

秦川很滿意這地方,地方雖說不大,但是勝在安靜,想象著能夠在旁晚的時候坐在樹下的石墩子上捧著一卷書籍,石桌上擺上一壺清茶一碟點心,悠悠然秦川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先生可否滿意?”見秦川的模樣,李福泉微笑著問道。雖說自己喜歡秦川說書的故事,但要是僅憑這一點就讓他幫秦川做這麼多事,顯然是不可能的。他最開始看重的是秦川那奇思妙想的能力,現在更看重的是秦川悲憫正直的人格,像這樣的人豈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說書人。現在對秦川所做的一切就是一種投資,失敗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可一旦等秦川發達起來,自然不會忘了自己。秦川現在僅僅是虎落平陽,一旦讓他得勢就會化作飛舞九天的蒼龍。

“很好。小是小了點,但這樣才有家的感覺。多謝李老板能讓秦某在此落腳。”秦川感激道。

“嗬嗬,你滿意就好。屋裏的衣食物具都很齊全,先生可以隨意使用,有什麼吩咐還可以在提出來。”

“不用了,其他的我自己安排就好了。”秦川忙推辭道。

“那李某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現行告退了。”李福泉也不客氣。

“李老板慢走。”秦川將李福泉送出大門,才反身回去。

一手托著小乞丐,另一手打開屋門,進了屋。

先讓小乞丐在床上躺下,秦川到一個明顯是廚房的屋子裏看了看,材米油鹽醬醋茶居然都很齊全,當下打了幾個雞蛋做了一碗稠糊糊的蛋湯給小乞丐端了過來。

聞著碗裏散發出濃鬱香氣的蛋湯,坐起來的小乞丐一句話也不說咕隆咕隆幾口氣便將一大碗蛋湯喝了下去。讓站在一旁的秦川目瞪口呆,這小家夥到底多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頓飽飯了。

“你叫什麼名字了?”秦川見小乞丐似乎精力旺盛了點,便溫和的問道。

小乞丐瞧了瞧秦川。

秦川見小乞丐看他,忙不迭的擺出一副我是好人的笑容,等待小乞丐說話,誰知小乞丐看了他一會兒,就低下頭去,似乎沒聽到他的問話。

……被無視了。

秦川不甘心的繼續問道:“你放心,以後再也沒有人欺負你了。你就把這裏當成是你的家……”

小乞丐還是不理睬一直囉哩囉嗦說個沒完的秦川,繼續保持沉默。

“……你就跟著我吧,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的一口飯,以後不會在挨餓了……”

沉默。

“……你是不是不會說話?會的話,你就點點頭,不是的話,就搖搖頭……”

依然是沉默。

呃,難道真是一個啞巴?秦川低聲嘀咕著,想了想,然後對小乞丐說道:“就算你是個啞巴也沒有關係,我決定了,以後我就叫你小小,這就是你的名字。”

說著對著小乞丐,秦川用手指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是——秦——川。”然後又用手指著小乞丐:“你——是——小——小,小小——就是——你的——名字。”

“我不是小小,我是陰小紀!”小女孩突然說出的話讓忙著比劃的秦川猛然打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會說話?”

發現眼前的小乞丐會說話讓秦川有些尷尬,剛才指手畫腳的醜樣估計都被看過了。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秦川剛才在驚嚇之下並沒有聽清楚小乞丐的名字。

小乞丐還又開始一言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