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人稱老虎,這是他當年混社會的時候賺出來的。七年前他退出那個圈子,一心一意經商,我們一起開創出一片新天地。在我生日這天,老虎帶我去了奢侈品商店,買了一個愛馬仕手包。出了專賣店沒走幾步,一個小夥子從後麵躥過來,一把扯過我的手包,猝不及防下我險些被帶個跟頭,不由得鬆了手,小夥子抓住手包撒腿就跑。
老虎怒吼一聲,出閘猛虎一樣撲出去,可隻跑出七八米遠,就停了下來,痛苦地蹲下身去,捂著腿半天不動。我追上去,驚慌地問:“怎麼了?腿傷犯了?”
老虎搖搖頭表示不礙事,眼裏露出不易覺察的黯然之色。我扶起他,正想安慰幾句,就聽得旁邊傳來一陣肆意的大笑,然後兩個男人從一輛車裏鑽了出來。老虎臉色一變,把我拉到身後,對為首一人冷冷地說:“二奎,你怎麼來省城了?”
這個二奎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臉上有一道斜貫臉頰的刀疤,看上去分外猙獰,卻是老虎當年留給他的紀念。他眼裏充滿不加掩飾的恨意,嘲諷地說:“七年不見,老虎變成了小貓,連老婆的東西都護不住,我看你幹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七年前,在一次和二奎爭搶地盤的打鬥中,老虎不但毀了二奎的臉,還差點要了他的命。兩個月後,二奎帶人埋伏在老虎回家的路上搞突然襲擊。雖然老虎的弟兄們相救及時,但他的右腿骨卻被二奎用一根鐵棍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大夫說,這條腿能不瘸就已經是奇跡了,至於像從前一樣跑啊跳啊的,這輩子不用想了。
老虎從小混跡江湖,朋友不少,但也仇家滿地,得知他變成了殘廢,有人便放出話來說要找他算賬。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老虎也放出話去,說不怕死的就來,他一條命換一條命,看有沒有真敢不要命的。當時還是他女朋友的我,死勸活勸,就差給他下跪了,終於勸得他同意和我遠走省城,避開了那些仇人。這七年間我們絕口不提當年往事,倒像是早就忘了那段熱血江湖。
麵對昔日仇人的冷嘲熱諷,我擔心老虎衝動,搶著說:“二奎,雖然你被毀了容,可剛才你也看到了,老虎這條腿也廢了,你們早就扯平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就是來看看,看看我就放心了。”二奎陰沉著臉說,然後轉身就走。
看著他們駕車揚長而去,我擔憂地說:“剛才那個搶包的,是二奎派來試探你的,他絕不是隻來看看那麼簡單,而是想繼續報複你。老虎,我們報警吧。”
老虎不屑地笑了笑,說:“報警?沒憑沒據的,你能讓警察怎麼辦?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們?那不可能。老婆,二奎是個什麼樣的貨色,我最清楚,隻要他有膽子來,我就有膽子殺,你就別擔心了。”
以前,我最愛的就是老虎的豪氣,可現在,我最怕的也是老虎的豪氣。二奎把老虎恨到了骨子裏,當年突襲老虎,除了想打斷他的腿,還想劃爛他的臉報毀容之仇,如今事隔多年找上門來,斷斷不會輕易罷休的。可她知道老虎的虎脾氣,當年不顧臉麵地一走了之,已經是他的極限,讓他再躲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思來想去,決定重金雇幾個保鏢,再把別墅裝上監控攝像,盡可能地加強防範。可我沒有想到,這一切還沒來得及實施,二奎的慘烈報複就開始了。當天晚上,我和老虎在家裏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驚醒,睜眼一看,外麵火光衝天,我們住的二層別墅燃起熊熊大火。
二奎真是瘋了,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縱火燒房。隻看那迅猛的火勢,就知道二奎肯定澆了汽油等助燃物。火苗已經從臥室門撲卷而來,迅速引燃了屋內的物品,煙霧彌漫,嗆得我們喘不過氣來。
我一邊扯起床單,一邊大喊:“從窗戶爬下去。”
但我手裏的床單已經燒起來了,老虎奪下床單,拉著我衝到窗前,喊:“我先跳下去,然後你跳,我會接住你,懂了嗎?”
我驚恐地拚命點頭,老虎毫不猶豫地從二樓一躍而下。
別墅的二樓比其他樓房二樓高出許多,老虎又身高體壯,他兩百來斤的身體落在地上,隻聽得“撲通”一聲,他的雙腿沒能支撐住身體,重重地坐在地上。可他隨即站起來大喊:“老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