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情景,楚寒直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他記得自己看到女孩的瞬間立刻叱令司機停車。
“停車!讓我下去!”
車速緩了下來,司機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車停下。
父親就坐在自己身邊,他冷漠地漫不經心地撇了一眼窗外,視線在秋千架下的女孩身上做了短暫停留後,冷漠地落回楚寒的臉龐,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感情和妥協,他冷冷地命令司機繼續開車。
“給我一分鍾,我答應過那女孩會去看她,隻要一分鍾,讓我向她告別。”
父親對他不作理會。
“父親!”楚寒心裏突然竄出一股憤怒,“你不是告訴過我,做人要謹守承諾言而有信嗎?”
不管已經多少年過去,父親的那聲冷笑以及那句話始終在楚寒腦海中揮之不去。
“承諾?楚寒,看來是我解釋得不夠清楚,承諾這種東西不是用來施舍給這種可憐蟲的,是用來交換利益的,而信用這種東西是用來守護自己的利益的,你最好給我記住,牢牢記住!”
車胎無情地擦過一個水塘,飛濺起一片水花。
秋千架下的女孩距離楚寒越來越遠,然後變成一個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和父親漸行漸遠的?
也許就是從那個秋千架在他的視線中漸漸消失的時候。
這,算是一種執念嗎?
一個隻一麵之緣的小女孩,而且已經過去這麼多年。
是內疚自己的失約,還是……
見楚寒不再言語,黑衣人試探地問:“楚少爺是想確認荷茉小姐是不是那個小女孩嗎?”
沉默片刻,楚寒吩咐:“再查,盡你的全力。”
黑衣人領命恭敬離開。
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一個仿佛從未存在過的人。
楚寒對著夜色,陷入沉思。
和往常一樣平凡無奇的日子,鵬程的公司員工,和往常一樣等電梯,和往常一樣談論八卦,隻不過,今天女性們的話題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位世界名模艾米的身上。
也是拜她們所賜,荷茉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媒體鋪天蓋地地報道了這件驚人意外,並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發布關於艾米的最新情況,警方也正馬不停蹄地調查這件事情。
艾米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她活著,艾米還活著。
隻要她活著,荷茉心中那些疑問的答案就有了著落,自己總能再找機會接近她問個清楚。
“你還好嗎?”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地在她耳邊響起,荷茉轉頭一看,那個招牌式的笑容瞬間映入眼簾,是他,上次那個自告奮勇陪她整理卡片的,長相斯文個子高高瘦瘦的男孩。
男孩子有一張好看的朝氣蓬勃的臉,他一笑起來就仿佛能把整個世界的陽光聚集在一起。
荷茉被他這冷不丁的一句你還好嗎問懵了,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艾米遇害的那場秀,你和楚總都去參加了,我不知道你都看見了什麼,但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心裏一定不好受吧?”
荷茉潛意識裏不由自主地警覺起來:“我和楚總當時都在嘉賓席,根本不知道後台發生了什麼。”
“害怕嗎?”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有點擔心你。”
“軒澤,無事獻殷勤啊。”同事故意在旁用手肘碰碰男孩子,同時“不懷好意”地調侃,一邊用眼角餘光瞟荷茉的反應。
這個叫軒澤的男孩燦爛一笑,沒有絲毫反駁同事的意思,荷茉似乎明白了什麼,禮貌地回報他一笑,電梯門正好在這時打開,她趕緊跟隨同事們一湧而入。
“今天怎麼沒看到楚總,平時這個時候他早該出現了。”
“就你話多,楚總坐不坐電梯和你有關係嘛。”
像是回應他們的話,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重又打開。
楚寒那張英俊冷漠的臉立刻映入眾人眼簾,所有人都在他的氣場威懾下自動往裏縮出一條道來好為他騰出一個相對寬敞的位置,他並沒有著急往裏走,而是在人堆中搜索到荷茉,不露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而這一眼也讓他注意到了那個叫軒澤的男孩落在荷茉臉龐的旁若無人溫柔關切的目光。
“楚寒!”
身後突然響起李嫣然的聲音,楚寒一怔之間手指一鬆,電梯門重又關上。
楚寒側目的瞬間,荷茉看著楚寒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