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青鬆點絳唇,樓頭歌盡一城春。
九丈軟紅卿閑臥,十裏煙花月朦朧。
三月春暖花開時,城裏城外正是一番翠****滴、桃紅柳綠的模樣。滸國的都城京畿城,城南乃是京畿最為繁華的歌館酒寨聚集之地,也是商賈小販的紮堆經營之處。黃昏時分,街道上早早就掛出了各式酒家、歌寮的燈籠,襯著官道兩旁隨風搖曳的各家彩旗,一派繁華之象。今夜,不知多少高官名流又被這燈紅酒綠媚邀而來,歡歌豔舞,醉生夢死。
說到城中最知名的歌舞坊,自然是那城郭處依山而立的濯芳樓,高高的院牆內,樓高七層,青磚金瓦,琉璃飛簷,樓內流光溢彩,溫言柔語,倩影婆娑,不知奪了多少多情公子的心神,乖乖的將大把大把的金銀和才情消磨在這溫柔鄉中。
而今夜,這濯芳樓上似是又有一場大宴。
小狗子晶亮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閃著豔羨的神色直勾勾的盯著樓閣上一片燈火輝煌,躲在一堆乞丐堆裏咽著口水。今日不知是那位高官貴賈大宴四方,濯芳樓的客人比以往更為絡繹,且細觀往來的賓客都是些在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朝中上下不少文武官員、市井商會各大掌事人都相繼出跨入樓門。
“嘿,今兒個咱們可是要發財咯。”乞丐堆裏發出陣陣竊笑,個個乞兒都摩拳擦掌地卯足了精神。耳聽著身旁的乞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竊語聲,小狗子不由得也有些心動,眼見街角邊轉出一乘華麗的馬車,這群乞兒們就要一呼而上,小狗子剛一抬腳,黑暗中一隻幹枯蒼老的手臂猛然伸出拉住了他的衣袖。
“這許多亡命乞兒,你勿要湊這熱鬧。”老人家從陰影中現出身來,顫巍巍的告誡道。
“爺爺。”小狗子微微一愣,不情不願的低下頭來,自己流落為乞兒時,四圍的乞丐們經常對自己打罵挑釁,日子很是難過,唯獨這位老丐倒是不知為何不時替自己出頭,幫自己攔了不少拳頭。或許是年紀較大,還是什麼緣故,城南的乞丐們對這位老人言語間頗為客氣,是以他出聲維護幾次後,大部分乞丐們都不再欺侮他,漸漸的自己也習慣了乞丐的生活,雖說自己才六七歲年紀,在京畿城內呆了大半年,倒也獨力活了下來。
“爺爺,你放心,我不去爭多的,討些他們搶剩的。”小狗子撅著嘴,嘟嘟囔囔的摸著扁懨懨的肚子,心想不去討些東西,隻怕今晚上又要餓肚子,這番餓下去,小命還不是不保。
正鬧著別扭,耳邊傳來一陣乞兒歡呼聲,抬眼一看,不知是那個疏爽的貴人,竟命下人撒了一堆的銅錢落地,引得十數個乞丐圍搶上去,小狗子吞了口口水,拔足便奔,那老人再欲伸手,小狗子一個側身扭開了去,出籠麻雀般一溜煙衝了出去。
這群乞丐們被剛才那些銅錢撩紅了眼,一番搶奪後竟而壯了膽子,顧不上濯芳樓前一個個怒目環視的彪型大漢,一窩蜂般向各馬車湧去。這下一鬧,濯芳樓門前的管事人冷了臉,如隻是在道邊乞些銅錢什物,原本不打算對這幫乞丐動手,這若是動了宴會主人的賓客,可就不是自己擔待的起了。
管事的向兩旁的大漢使了個眼色,兩邊十餘個大漢見狀立時向那群乞丐圍了過去,乞丐中某些個眼尖的一看情況不妙,吆喝一聲就慌忙覓路而逃,一些動作稍慢的,免不了挨上幾下拳腳,拉扯之際有乞兒放著膽子張嘴咬了數名大漢,這些大漢都非一般護院,霎時間被激的性起,抽出腰間的木棍便是一輪惡揍,眾乞丐不敵,隻能四下落荒而逃。
拉扯間小狗子冷不防被一棍敲在腦後,又被那守衛從身後一腳踢飛了去,狠狠摔落在大道間。正當他頭暈眼花,滿腦子金星亂晃之際,頭頂突然響起一聲馬嘶聲,模糊中抬眼一瞄,光影裏一匹棕色駿馬正揚蹄長嘶,眼看雙蹄便要向自己砸來。奈何自己被剛才那一腳踢得腰痛腿軟渾身動彈不得,難道今日竟是自己命赴黃泉之日?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一團紅影襲近自己,轉眼已是腰帶被牽人在半空,不及驚呼,腰間之力卻已鬆,人順勢便滾了下地。
小狗子在一瞬之間自生向死,又由死轉生了一遭,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顆兀自心砰砰的跳個不停,抬眼看那救他的男子,不覺一個激靈,疼痛也瞬間似去了大半。
一身紅色的錦衣飾以淡金的繡紋,一見便是上等的料子配上精良的繡工,腰間懸著一支通體紅潤不知由何材質做成的蕭管,腳踏一雙棕色水獺皮靴。
這人容貌俊朗,上下一股颯爽的男兒氣,但卻穿著一身赤炎般的紅,而最奇處不在衣著,而是奇在此人連頭發的發色都在光線下泛著隱隱的赤紅,而且不似一般男子的束發綸巾,而是一任一頭略微卷曲但張揚的短發飛揚。此時這男子手中輕搖一把折扇,臉上一抹戲謔的微笑,俊逸而隨性,氣度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