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熟悉符咒的人,看見滿船紅色的符咒,多少還是覺得有些詭異。
“蕭九,時辰快到了,梅嫂怎麼還沒有來呢?”柳紅衣走過來,有些焦急地說。
梅嫂還沒來?!
我回頭眺望了一眼草叢:“再等等吧!”
柳紅衣說:“河邊的蠟燭都快熄滅了!”
我來到河邊上,隻見之前插在河灘的兩排蠟燭,此時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
我又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夜晚十點半過,距離十一點的期限還有一刻多鍾,但是依然不見梅嫂的蹤影。
從筒子樓到河邊,也沒有多遠的路程,按照常理來講,怎麼走都應該走到了呀?
趙工頭小聲嘀咕道:“這梅嫂怎麼回事?不會走丟了吧?”
我掏出一盒香煙,給趙工頭以及四個工人一人一根,然後自己點上一根,蹲在河邊上默默地抽著。
等到一根煙抽完,我再次看了看時間,丟掉煙頭,起身說道:“時辰到了,不等了,開始下葬吧!”
“可是……梅嫂還沒有來啊?”趙工頭說。
“也不知道這梅嫂做什麼去了,怎麼磨磨蹭蹭,現在都還沒有來呢?”柳紅衣皺起眉頭。
“也許……她不來了吧!”我說。
“不來了?不可能吧!這可是她女兒的葬禮,做母親的怎麼會不來參加呢?”趙工頭搖了搖頭,不解地說。
我歎了口氣:“正因為是她女兒的葬禮,她無法麵對,所以選擇了逃避!哎,不多說了,該來的終究會來,不來的始終不會來的,開始下葬吧,別錯過了時辰!”
無論是紅事還是白事,最講究的就是時辰,特別忌諱錯過時辰,錯過時辰的話,日子就要重新選定,這是規矩。
如果今晚不給小雨舉行葬禮,那再次選定日子,又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再說了,小雨的屍體放置了那麼些天,已經開始出現腐爛跡象,如果等人腐爛之後再下葬,也是對死者不太好的一件事情。
所以無論怎樣,今晚是必須要下葬的。
趙工頭招呼上那幾個工人:“兄弟幾個,幹活!幹活!先去把草叢裏的小木船拖出來!”
四個工人走進草叢,把小木船拖出來,四個人扛著,將小木船扛到河邊上,用繩索固定在一塊大石頭上,以免小木船被河水衝走。
河灘上的兩排白色蠟燭就快熄滅了,火光十分微弱,在夜風中搖曳,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把棺材抬到木船上麵去!”我揚了揚下巴,吩咐道。
四個工人抬著棺材,呼哧呼哧喘著氣,從兩排白色蠟燭中間走過,小心翼翼把棺材放到木船上麵,那口小棺材,正好可以放在小木船的船艙裏麵。
然後我又讓那四個工人,把之前用來墊棺材的四塊大石頭,統統搬到船上。
趙工頭一直在邊上喊:“哎,小心一點!慢一點!對對對,慢慢放!慢慢放!”
棺材放在小木船上麵以後,趙工頭拎起事先準備好的一桶汽油,嘩啦嘩啦的潑灑在木船上麵,然後還碼放了一些枯草,把棺材覆蓋起來。
剛剛做完這一切,河灘上的兩排蠟燭就已經熄滅了,隻剩下縷縷青煙隨風飄蕩。
“看來梅嫂是真的不會來了!”柳紅衣說。
我點點頭,看了看時辰,尖著嗓子喊道:“時辰到——點火——”
趙工頭掏出打火機,走到木船邊上,引燃了船上的汽油。
火勢順著汽油迅速蔓延,又引燃了船上的枯草,這一下燃燒得更為猛烈。
我走到河灘邊上,深吸一口氣,解開了固定在大石頭上麵的繩索。
小木船立即隨著河水漂蕩出去,漸漸漂遠,漂到河中央。
河風吹動我的頭發,我在心裏默默地跟小雨再見:“小雨,永別了!”
柳紅衣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輕聲說道:“小雨,一路走好!”
趙工頭他們也是垂手而立,神色肅然,眼看著小木船燃燒起熊熊大火。
很快,整艘小木船都變成了一顆大火球,在水麵上載浮載沉,燒得劈裏啪啦作響,冒起滾滾濃煙。
火光映紅了水麵,帶走的卻不知是誰的思念。
終於,燃燒的小木船漸漸沉入水裏,直至消失不見。
從此,這條河裏,又多了一個死去的靈魂。
沉船葬結束,整個下葬過程,梅嫂都沒有出現。
就在我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草叢裏突然急匆匆地跑出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