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棺材跟普通的木頭棺材不同,普通的木頭棺材是用長釘封棺,如果是玉棺,通常會用一種特製的蠟,如果是帝王將相那樣的青銅棺槨,多半會在棺蓋與棺槨相連的縫隙裏麵,澆灌銅汁,當然那屬於相當高的工藝水準。
這口石頭棺材,封棺用的是糯米汁。
不要小看糯米汁,糯米汁被棺蓋壓緊之後,等待風幹,風幹過後,粘性很強。
我借著火光低頭往棺蓋縫隙裏看了看,發現裏麵有一層白色的糊狀物,就跟漿糊一樣,應該就是風幹之後的糯米汁。
我讓娘找來兩把小刀,我跟老爹一人一把,將刀尖小心翼翼插進棺蓋的縫隙裏麵,一點一點,將裏麵的白糊狀東西全部挖出來,把棺蓋邊緣做空,這樣待會兒隻需要輕輕一推棺蓋,就能夠開啟棺材。
我們很耐心,足足花了半個鍾頭,才把棺蓋裏麵的糯米汁清理幹淨。
“應該沒問題了!”我對老爹說。
老爹點點頭,我們重新站回棺材的兩邊,老爹在發號施令:“一二三!一二三!起!”
我和老爹同時發力,石頭打造的棺蓋雖然有些沉重,但還是被我們翻了起來,滾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這口深埋在我家地基下麵幾十年的棺材,終於重見天日,曝露在空氣中。
我給老爹做了個手勢,示意老爹先退開,因為我不確定棺材裏麵有沒有暗器或者毒物,所以還是以防萬一,做到小心謹慎。
我看了看棺材四個角落上的蠟燭,燭火都燃燒得很正常,沒有熄滅,也沒有變色。
一切都還算順利。
我找來一根長竹竿,曬衣服用的那種,站在距離石棺兩三米遠的地方,把竹竿伸入棺材,輕輕敲打了片刻,確定棺材裏沒有任何機關暗器,這才放下心來。
“磊子,油燈!”
我衝磊子叫道。
“來啦!”
磊子應了一聲,提著一個油燈走過來,油燈外麵罩著一個玻璃罩,以免被風吹滅。
磊子舉起油燈,我們借著昏黃的光亮,探頭往棺材裏麵看去,石棺裏躺著一具腐朽嚴重的屍體,幾乎已經變成了白骨,隻剩下衣服套在表麵,從那衣服的樣式來看,正是五六十年代的那種衣服。
雖然已經看不清楚死屍的麵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看見這具白骨骷髏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格外的親切,就像是看見自己的親人。這種奇異的感覺告訴我,這副白骨,極有可能,就是我爺爺的屍骸!
老爹看著棺材的白骨,神情激動,嘴唇一直在顫抖。
半晌,老爹突然對著棺材跪了下去,發出悲鳴之聲:“爹!爹!”
爹?!
老爹稱棺材裏的屍骸為“爹”,那就說明,這具屍骸真的是我爺爺?
“二叔,你確定沒有認錯?”磊子問。
老爹搖搖頭:“不會錯的!不會錯的!你看他右手拿著的東西!”
我們看向死屍的右手,他的右手握著一個黑色的煙槍杆子,以前的人最喜歡抽這種煙杆子,他們稱這種為“長煙”,前麵塞煙絲,後麵有個過濾嘴,下麵還掛著一小袋煙絲,所以又稱“鍋煙袋子”。
眼淚順著老爹的臉頰滾落下來:“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雖然我記不住我爹的麵容,但是這個鍋煙袋子,我卻是記得很清楚,也是我對他回憶中,唯一能夠記起的東西!小時候我們不聽話,爹就掉轉煙槍,用另一頭打我們的屁股!”
說到這裏,老爹抽泣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鍋煙袋子是我爹的貼身物品,是他最喜歡的東西,無論他走到哪裏,他都要把這個鍋煙袋子帶在身上。因為他的煙癮很大,不管在哪裏都喜歡抽上兩口,所以這個鍋煙袋子就是他的標識!”
我點點頭,去世的人都有這種習慣,會把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帶在身邊,爺爺生前喜歡抽煙,那麼他去世之後,把鍋煙袋子握在手裏,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
不過,如果僅憑一個鍋煙袋子,貌似也無法確定這具白骨就是爺爺啊!
“二叔,老爺子他還有沒有其他特征?”磊子問。
老爹擦了一把眼淚,仔細回想片刻:“嗯,好像……好像你爺爺的腿腳有些不利索,走起路來有一點點的顛簸!你奶奶說,那是爺爺小時候在地主家幹長工的時候,因為餓得偷吃了一把生米,結果被地主打傷了腿,落下了殘疾!雖然不是重度殘疾,但腿腳走起路來總有些不太利索!”
我讓磊子把油燈舉得近一些,然後俯身看向屍骸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