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已經全部拆除了,變成了一片廢墟,滿目的狼藉。
趙工頭滿臉大汗地走過來,脫下手套說:“九伢子,拆除工作基本上已經做完了,明天我再多找幾個人,抓緊時間打地基!你們這老屋下麵的地基有些鬆軟,需要重新加固,這樣才能立得起樓房!”
我跟趙工頭道了聲辛苦,然後熱情地留他們下來吃晚飯。
老屋已經拆了,娘就利用那些廢磚廢瓦,在院子中央搭了一口灶,那些拆下來的木頭梁柱正好可以用來燒火,灶上架口大鐵鍋,下麵燃燒著旺盛的烈火,這種灶火燒出來的菜,格外的香。
兩尾鯉魚端上來,一尾做了紅燒魚,上麵全是麻辣鮮香的醬汁,可謂是色香味俱全。還有一尾做了酸菜魚,口味雖然清淡一點,但是酸菜清新爽口的酸味兒,饞得人口水長流。再把買回來的鹵菜裝盤擺上桌,一頓豐盛的晚宴就呈現在大家麵前。
今晚天氣不錯,夜墨如何,天空中還有一彎銀月。
我們就在院子中央支起一張大圓桌,大家圍坐在一起,一抬頭就能看見皎潔的月亮,萬籟俱寂,酒香四溢,別有一番鄉村情趣。
老爹體內的蠱毒被解除,整個人恢複了健康,我們的心裏都很高興,心情一好,酒自然越喝越多,再加上那兩大盆味道鮮美的鯉魚,我們一直喝到午夜才罷休。
喝到高興處,我們還起身手舞足蹈,唱起了山歌:“山歌好唱口難開……林青好吃樹難栽……大米好吃田難辦……鮮魚好吃網難抬……山歌好唱難起頭……木匠難修轉角樓……石匠難打石獅子……鐵匠難打鐵繡球……”
如果不是考慮到趙工頭他們明天還要繼續幹活兒,我們估計能喝一個通宵。
即便如此,趙工頭他們走的時候,磊子都還戀戀不舍地拽著趙工頭的衣服:“再喝一杯吧!就一杯!”
湘西這塊土地,自古以來民風彪悍,加上少數民族眾多,所以這裏的大人小孩都喜歡喝上一口,不喝酒好像就沒有湘西人那種火辣的匪氣,酒已經成為湘西的一種文化,根深蒂固,是生活的一種必需品。
紅衣少年明顯不太喜歡喝酒,但是不知道是被我們帶入了氣氛,還是拂不過麵子,還是喝了三四兩白酒,起身的時候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走走走,柳兄弟,我還沒有盡興呢,咱倆回屋,繼續喝!”磊子喝得興高采烈,都忘記老屋已經被拆除了,一轉身,看見一片廢墟,呀了一聲:“我去!這些天難道要睡院子裏嗎?”
夏天倒無所謂,不過秋天的夜晚有些涼,而且山裏會有露水,到了下半夜絕對冷得要命。
看著滿地的瓦礫和廢棄的木頭,老爹說:“修房子也許不是很會,但搭個工棚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老爹的帶領下,我們利用拆下來的瓦礫和廢木,很快搭建了兩個工棚,雖然簡陋,但總算可以遮風擋雨。
娘把被單抱出來鋪上,略帶歉意地對紅衣少年說:“小柳啊,不好意思,你是咱家的大恩人,沒有招待好你,今晚隻有委屈你了!”
紅衣少年說:“沒關係!我一個人在外麵遊蕩江湖,山洞裏,樹林裏都睡過,這樣的工棚對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紅衣少年前腳走進工棚,磊子打著酒嗝跟了進去。
“你幹嘛?”紅衣少年轉身擋在門口。
磊子一臉懵逼:“當然是睡覺啦!”
紅衣少年揮揮手:“去去去,離我遠點,我最討厭挨著別人睡覺了!”
磊子撇撇嘴:“喲喲,大家都是男人,你還害羞呢!隨便湊合一下吧,我們都不嫌棄你呢!”
紅衣少年道:“有沒有搞錯?你嫌棄我?憑什麼?”
磊子拚命往工棚裏麵擠:“你讓開,讓我進去!”
紅衣少年被磊子纏得煩了,直接亮出竹筒,口吻冰冷地說:“允許你們在門口睡,但不能超過三八線,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紅衣少年蹲下身,將竹筒橫放在地上,當做三八線,不準我們越雷池半步。
我們一看這三八線,登時傻眼了,三八線倒也公平,一邊一半的寬度,但問題是,我和磊子是兩個人呀!
我向紅衣少年提出抗議,紅衣少年冷冷回了句抗議無效,後背對著我們躺了下去。
我和磊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地上的竹筒,誰也不敢擅自挪動三八線,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兩人蜷縮著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