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跟在我的屁股後麵,一會兒瞅瞅我,一會兒回頭瞅瞅後麵的喜神,眼神中帶著崇拜:“九伢子,你真行啊,居然能夠趕著一群死屍翻山越嶺!”
“別亂說話,什麼死屍,上路之後必須得改稱呼,這叫喜神!”我瞪了磊子一眼。
“是是是,喜神!喜神!”磊子好奇地看著我:“九伢子,你能不能……把手中的鈴鐺,借我搖一搖?我看看能不能帶領這些死屍……哦,不,帶領這些喜神走路!”
“彈一邊去!我在做正事,你別影響我!”
我果斷拒絕了磊子的無理要求,搖晃兩下鈴鐺:“陰人上路,陽人回避!”
磊子仍然不甘心,纏著我說:“兄弟,這一路上怪無聊的,你總得安排點差事給我做吧?”
我被磊子纏得心煩,直接塞給他一遝黃紙:“好吧,給你找個差事做!我每次喊‘陰人上路,陽人回避’的時候,你就扔五張黃紙,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這個活兒簡單,我又不是傻子!”磊子歡天喜地的接過差事。
我微微歎了口氣,連扔黃紙都這麼高興,你還不是傻子是什麼?
我和磊子往西麵連續走了三天,其實是三個晚上,因為白天是不能趕屍的,我們隻能停下來休息,這荒山野嶺的,人跡罕至,一路上也沒遇上什麼危險,還是很順利的把五個喜神送回故鄉。
從縣城出發的時候,磊子就電話通知了老黃,讓他帶幾個抬棺的兄弟在指定的地點等著。
所以我們把五個喜神送回村裏的時候,老黃他們已經提前到達,在村子裏等候我們了。
死者的家屬對我們都很客氣,把我們迎進村裏,好吃好喝的招待。
那些家屬早就備好了棺材,五口黑漆棺材,代表五個破碎的家庭。
村裏一下子死了五個人,算是一件大喪事,幾乎整個村的人都來了,挨家挨戶的吊喪。
院子裏掛著白紗,牆上粘著大白花,風一吹,冥幣漫天飛舞,哀樂聲聲,再配上愁雲慘霧的天氣,讓人感覺分外的難受和壓抑。
我把五個喜神分別送進棺材以後,給他們免費做了個簡單的法事,剩下的事情就由抬棺匠接手。
因為這些喜神已經死了一段時間,所以不宜停放,送回來的第二天,我給他們算了個下葬的時辰,就讓他們入土安葬了。
五個家庭同時出喪,五口棺材前後相連,上百親朋好友跟隨著,穿著麻布粗衣,臂纏白花,隊伍裏不時傳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喪樂聲聲,催得人肝腸寸斷。
我走在送葬隊伍的前麵,心情沉重。
以前送葬都是送一個喜神,今天一次性送五個喜神,我的心裏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難受得說不出話。
走在路上的時候,陰陰的天空還下起了綿綿細雨,如同離人的眼淚,更添幾絲傷感愁緒。
送葬歸來,五個家庭都邀請我們去吃喪宴,我們去了其中一戶姓王的家裏,也就是死者王建的家。
王建的媳婦頭纏白布,牽著兩個小孩走出來,跟我們道謝。
兩個小孩年紀都不大,一男一女,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眼神茫然地看著我們。
我們簡單吃過飯,也沒什麼心情喝酒,便向主人家告辭離開。
離開的時候,我悄悄給兩個孩子留下兩個紅包,錢不多,一個包裏五百塊。
五個主人家都給了抬棺匠紅包,完事之後,我又單獨給他們每人包了一個紅包,畢竟跑這麼遠來辦事,誰都不容易,都是辛苦錢,讓兄弟們多掙幾個。
老黃拉著我的手問:“九伢子,還有事情需要我們辦的嗎?”
我說暫時沒有了,讓老黃先帶兄弟們回去,我和磊子還得趕回縣城。
玉棺一日沒有找到,我這心裏懸著的石頭,就一日沒法放下。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心裏越來越是焦急,我很擔心,如果一月之內沒能找到玉棺,白家將會做出怎樣可怕的報複行動?
回去的路上不用趕屍,我和磊子走得很快,日夜兼程,節省了一天時間,隻用兩天就回到縣城。
我們回去的時候,陳秀才已經早我們半天到了。
陳秀才去往北麵的路程其實比我們還要遠些,趕的喜神也要多一個,但是回來的時間卻比我們還早,師父不愧是師父!
“你們也不錯,我原本預計你們晚上才會到呢!”陳秀才滿意地衝我點點頭。
我們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庫俊威便急匆匆地找到我們:“快跟我走,剛從陸老板那裏得到消息,佟掌櫃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