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有可能!”
老奎咬了咬嘴唇:“管不了那麼多了,隻要撐過剩下的四天,我把棺材一交貨,後麵的事情可都不關我的事了!”
我把二斤陳醋遞給阿三,讓阿三把陳醋塗抹在棺材表麵,然後用抹布均勻地擦拭幹淨。
阿三按照我的囑咐,將陳醋潑灑在陰沉木棺材表麵,拿著抹布反複擦拭,累得呼哧呼哧。
等到阿三擦完棺材,時間差不多已是半夜。
對於我的出手相助,老奎非常感激,拉著我的手,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然後老奎交了個信封在我的手裏:“九爺,這是三千塊錢呀,我老奎做生意,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對信守承諾!你幫我搞定了這口棺材,等同於救了我們全部人的性命,我非常地感謝你,真的!”
我也沒有推辭,收下信封,這是我們應得的出場費,勞動所得。
我把信封揣在衣兜裏,老奎讓我們留在棺材鋪裏過夜。
我們答應了,畢竟半夜三更也不知道出哪裏,在棺材鋪裏留宿一夜,一覺睡醒再去車站坐車進城。
“今晚輪到誰值夜班?”老奎問。
“我!”阿三舉手回答。
老奎點點頭,讓阿三留下來值夜班,其餘人全都回到屋子裏睡覺。
棺材鋪裏每晚都會留下一人值夜班,也就是守夜,主要做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巡邏,一個是防賊,一個是趕老鼠,有些上等的木料放在倉庫裏,擔心被老鼠給啃壞了。
還有件事情,就是負責接待那種連夜趕來的客人。
有時候會碰上這種客人,半夜家裏突然有人死了,需要棺材要得很急,半夜跑來預定一口棺材,或者直接買一口成品棺材。
睡覺的裏屋很大,屋子裏砌著炕,就像一張大床,所有人都爬到炕上睡覺,挨個躺下,各自蓋著自己的被子。炕下燒得有火,暖嗬嗬的,一鑽入被窩,就像鑽進了溫柔鄉,困意很快就上來了。
屋子裏的燈光剛剛熄滅,外麵突然傳來咣咣咣急促的銅鑼聲響。
那銅鑼聲在寂靜的夜晚聽上去格外刺耳,一下子將我們從睡夢中驚醒。
“媽的!這是什麼情況?差點把我魂都嚇沒了!”磊子嘟囔道。
屋子裏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學徒們神色緊張,迅速披上外衣,嘴裏高喊著“有賊!抓賊啊——”,接二連三地往門外跑去。
“棺材鋪來賊啦?”我扭頭看著正在穿衣的老奎。
老奎披上外衣,急忙忙地往外走,邊走邊說:“是呀!負責守夜的人,腰間都會別著一麵銅鑼,隻要敲響銅鑼,就說明屋裏進了賊!”
“嗬嗬!有趣,這賊真是有趣!偷東西竟然偷到棺材鋪裏來了,嫌命太長了嗎?”磊子打著嗬欠翻身坐起:“我也去看看熱鬧!”
“我們也去吧!”
我和辰十八也跟著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走到天井裏麵。
天井裏黑咕隆咚的一片,幾個學徒拎著油燈,圍聚在後院的倉庫前麵。
“賊在哪裏?賊呢?”
眾人摩拳擦掌,義憤填膺。
鄉下地方民風淳樸,人們最痛恨偷雞摸狗的蟊賊。
生活過得苦一點沒有關係,隻要你勤奮,就能得到尊重。
世人都討厭那種不勞而獲,偷盜別人勞動成果的人。
阿三手裏高舉著銅鑼,指著倉庫裏麵大聲說道:“蟊賊就在裏麵!兄弟們,衝進去抓住他!”
老奎揮了揮手:“大家記住,把蟊賊抓住就可以了,別亂動手,打殘打死我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眾人應了一聲,衝開倉庫大門,一窩蜂湧了進去。
學徒們在倉庫裏翻找了半天:“賊呢?賊在哪裏?”
幾乎把倉庫翻了個底朝天,連半個鬼影都沒有看見。
有人質疑阿三:“阿三,賊呢?你不是說來賊了嗎?”
“是來賊了呀!”阿三神色嚴肅地說:“我剛才巡邏到倉庫的時候,隔著窗戶,看見倉庫裏麵立著一道人影!”
“你不會眼花了吧?”有人說。
阿三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可能,我視力好得很!”
“哎,那你告訴大家,賊在哪裏?真是虛驚一場!”學徒們依次退出倉庫,他們有些不悅,畢竟剛剛睡著就被吵醒,任誰的心情都不太好。
阿三顯得有些委屈,撓著腦袋對老奎說:“老板,我剛剛真的看見倉庫裏有道人影,你知道我是不會撒謊的!可是……可是我也奇怪……那道人影去了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