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睡在一張狹窄短小的單人床上,身體較長的我隻能和婆婆擠在一張老木床上,害得我翻身踢腿間,都生怕將旁邊的婆婆弄到骨折。
慎人的是,這老婆婆睡意極淺,我微微一翻身,她就直勾勾地盯著我,月色下那張慘白枯瘦的臉,讓我不由僵直了身體,毛骨悚然。
然而夜深以後,這老人徹底熟睡,那淺淺的呼吸,在耳畔時有時無,嚇得我幾次都想伸手去探探她的鼻息……
我在陌生的地方,很難入睡,尤其是身旁還躺著個詭異的老太婆。
天剛蒙蒙亮我就起床了,輕輕推開老舊的木門,看見寅哲赤.裸著上半身,正在古井旁打水洗臉,海底的那場爆炸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三個月前難以逆轉的悲劇,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早,艾木希。這水可真涼,你要來兩口不?”
“有病。”我白了寅哲一眼,冰涼的雙手搓了搓自己幹燥的麵頰,輕輕嗬出的氣都成了霧狀,山裏的秋涼得滲人。
我轉身去了屋後的菜地,準備找點東西充饑,這時寅哲也跟了過來,濕嗒嗒的頭發,透著一股寒氣。
“今天去山上找找,這鎮裏的老人已經幾十年沒上過山了,如果對薛家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那他們基本是住在山上了。”寅哲摘下幾片滴著露珠的菜葉,抖了抖就塞進嘴裏。
我皺眉看著寅哲狼吞虎咽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死鬼放進山裏,怎麼跟頭老黃牛似的,什麼都吃。
“鎮裏都是大戶人家,留下的老人也隻有十餘位了,又盡都體弱多病,大門不邁,想找他們打探消息還真是有些困難。”我揉揉眉骨的地方,這個鎮總是透著一股邪氣,不知是不是人脈衰落的原因。
“啊!!!”突然的一聲尖叫,刺得我和寅哲一個激靈!
“是容傾的聲音!”我們拔腿就往院裏跑去,卻看見古井旁一灘水漬,木桶打翻在地,站在門檻處的老婆婆驚愕地指著古井,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她掉井裏了嗎?”我和寅哲一個箭步衝過去,探著身子往井裏望去,下來一片幽深,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晰。
寅哲往井底吼了幾聲,除了飄蕩悠長的回音,毫無回應。
“列祖列宗、列祖列宗……”老婆婆顫巍巍的小碎步跑到古井旁,擔心地滑的寅哲一把扶住了她。
“列祖列宗……”那婆婆碎碎念著扯了扯古井上懸掛著的一顆銅鈴,頓時清脆的鈴音響徹整個空寂的小鎮。
“婆婆,那丫頭是不是掉進去了?”我看那老人神色異常,嘟嘟囔囔著一時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寅哲眼尖地發現窗欞上有一圈草繩,於是將一頭綁在打水的木樁上,餘線遞給我,再拽著另一頭準備往井底滑去。
“你小心。”我拍拍寅哲的肩膀,握緊了繩子。
“放心,有你這力大如牛的女人在上麵拽著,我安全的很。”寅哲笑嘻嘻地往下滑著,我突然一鬆繩子,聽到他驚嚇的聲音,頓時又拽緊繩子,“別耍嘴皮子,加快速度,就算你不怕貞子,讓容傾淹死在下麵也,不好跟她當局長的老爸交差。”
“是,boss~”寅哲答了一聲,便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這古井仿佛是個無底洞,我瞄了一眼打水的那根細繩子,長度也就十來米的樣子,但拴著寅哲滑下去的繩子,已經放了近乎三十米左右了,卻依舊不見動靜,難不成寅哲這小子也出事了。
“寅哲!!”我衝著井底嚎了兩嗓子,焦急之下,正準備自己跳進去看看時,拽在手裏的繩頭卻突然傳來一股灼熱,這是我和寅哲約好的信號,表示他已經找到了容傾。
我暫壓下心裏的疑慮,甩開膀子,趕緊使勁拉繩子。
如寅哲所言,我的力氣異於常人,所以拉著兩個人也不算費力,隻是不時回頭望了望癱坐在井旁的老人,她嘴裏依舊在碎碎念著列祖列宗,渾濁的老眼直勾勾盯著柵欄外的村頭,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寅哲背著容傾爬上來的時候,我還特地看了眼他身後的井,望著黑乎乎的一片,漫不經心地問:“就你們兩個啊?”
“不然呢?”寅哲白了我一眼,將背上的容傾放了下來,這丫頭渾身濕透,已經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