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一拋,看著寅哲屁顛屁顛地追著書跑過去,不由無奈地搖搖頭,左手一揮,出現了墓園的結界口。
我們和臨牧在墓園分路後,我和寅哲一前一後各懷心思地往家裏走去,到爛尾樓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時分,破敗樓前的小階梯上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女人,暖紅色的夕陽從她發絲間穿梭而過,將整個人隱在一片逆光之中。
“好像是黃晨樂。”寅哲小跑過去,一拍肩膀,睡眼惺忪的女人正是咖啡屋的黃晨樂,委托人金茹熙的表姐。
“你怎麼來了?”我不悅蹙眉,這地方除了委托人,其餘凡人我也懶得抽出時間接待。
“是如熙告訴我的。艾小姐,求求你快去救救如熙吧,她病的好嚴重,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父親說如熙快不行了,就把她接回了家中。可是如熙還那麼小,她怎麼會突然生病?艾小姐,求求你快救救她!如熙說隻有你能救她了!”黃晨樂急迫地抓住我的手,眼淚決堤似的洶湧溢出。
“金茹熙病入膏肓?這麼突然,為什麼?”我和寅哲彼此望了一眼,都是一頭霧水。
在開車趕往金家別墅的路上,黃晨樂哭得像個淚人兒,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著金茹熙發病的情況。
我側著身子,單手支著下巴,看著黃晨樂哭哭啼啼的模樣,感歎道:“要不怎麼說女人都是水做的,眼淚像是永遠都流不幹似的。”
“你想說你是水泥做的嗎?”寅哲嗆了我一句。
我的視線依舊落在黃晨樂身上,她臉上的擔憂和真誠,倒不像是虛假的關心。
看得出來,黃晨樂確實很在乎金茹熙這個驕傲跋扈的表妹——在乎的過分,甚至忽視了她自己的異常。
我們三人走進金家別墅時,裏麵的氣氛,沉悶而壓抑。
金家的別墅群在半山腰的秀麗風景中,從大門外遠遠望一眼,覺得是歐式建築風格。走進來後,卻發現其中摻夾著極具古風的亭台樓閣、小山流水。
我們在管家的帶領下,穿過一座長亭和拱橋,來到一座圓頂的小別墅前。
門前站著兩排保鏢和女傭,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男人站在大門正中,灰白的頭發整齊的從前額梳到腦後,紮了個低調的寸長馬尾。
“父親。”黃晨樂輕輕叫了一聲,便垂下頭,悄悄退到我身後。
這人就是金茹熙的舅舅,百奧集團的二老板黃忠偉,看起來倒不像是野心勃勃的人,就是長得太古板了。
“晨樂,這幾天你就住在金家,多陪你表妹說說話。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黃忠偉至始至終都沒看我和寅哲一眼,除了鼻孔朝天,眼睛也是朝天長的。
我和寅哲一左一右地霸占了整個通行的小路,這傲嬌的中年男人竟然幼稚到側著身體從我倆之間擠過去,也沒對我們講一句話。
“你老爸對我們有意見啊?”寅哲揮了揮手中的相機,“哢嚓”一聲,朝著黃忠偉的背影拍了一張。寅哲作為伊垣城的金牌記者,也算是小有名氣,對百奧做過幾次專訪,除了采訪金茹熙的爺爺這位前任董事長外,也曾經采訪過黃忠偉,隻是沒想到那個侃侃而談的風趣男人,今天會是這麼一副冷冰冰的麵孔。
“進去吧,我們是金茹熙請來的私家偵探,你還希望人家露出多友善的表情?沒掃地出門已經不錯了。”我白了寅哲一眼,推了推傻愣愣的黃晨樂,示意她帶路。
金茹熙的臥室在二樓,一路上黃晨樂解釋說:“如熙一會兒昏迷,一會兒清醒,而清醒的時候特別討厭見到人,所以父親讓傭人們都守在門外候著。”
我推開門,裏麵傳出一股濃鬱的藥水氣味。純白色的圓床上睡著一個小小的人,尖俏精致的小臉從被子的一角露出,氧氣罩幾乎遮住她大半個臉,身上滿是各種監測儀器。
寅哲瞟了一眼端立在枕邊的儀器,輕聲問:“深度昏厥啊?這麼離譜。”
離譜的事倒不止金茹熙沉睡這一件事,我坐在她的床邊,食指指尖點到她的眉心處,金茹熙蒼白微涼的臉上沒有絲毫生氣,沿著眉心到鼻尖、下頜、胸膛、腹部,我的指尖一路劃過……
金茹熙渾身僵硬冰涼,除了微弱的心跳,甚至連脈搏也似有似無,她的身體,已經到了一個瀕臨靜止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