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寅哲沉默不語地跟在她身後,往停放屍體的房間走去。
“對了,艾木希,看在是你前男友的份上,我才讓你最後去道個別的,可以小小的偷吻一下,捏捏手之類的,但是不許做的太過分了啊,如果屍身有任何破壞,我的鐵飯碗可就砸了!”安蜜兒斜眯著眼睛,警告了我一下。
我承諾般地點點頭,心想:我要的是完整的屍體,當然不會有破壞的興致。
“放心放心,保證就看一眼,不挨不碰。”寅哲推著我的肩膀走進去,手裏捏著磁卡鑰匙,順便默契地將安蜜兒關在門外,賊笑著說道,“留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啊,我負責監督。”
他的婚禮現場,新娘不是我。
我從來沒有詛咒過前男友不得好死,因為我們確實是和平分手,可他們卻雙雙斃命。
我插入鑰匙卡,將在低溫中沉睡的郡瑉屍體拉了出來。
他的臉色蒼白,渾身透著一層灰青色,薄而堅毅的唇,沉默地抿成線,濃黑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晶。
怎麼看,都依舊是愁眉不展的神情。
“看得出神了?”寅哲突然伸出手,在我麵前晃悠了幾下。
我搖搖頭說:“婚禮那天,我記得他喜笑顏開,現在才愁眉不展。”
“當然了,在新婚當天死掉,換誰都會苦著一張臉。”寅哲粗手粗腳地將郡瑉搬了出來,咧著嘴不停地抱怨,“死沉死沉的……”
“心髒麻痹不過是瞬間的事,郡瑉怎麼可能感受到死亡帶來的悲傷。這神情,分明是生前真實定格的最後剪影。”我說著,一邊用捆屍繩將郡瑉綁在寅哲的背後。
好在寅哲比郡瑉高一點兒,才能順利實施這個法術。
漿染上朱砂的捆屍繩雖然細如蛛絲,常人肉眼無法辨別,但卻力能扛鼎,而且韌性極強。
我最後檢查了一遍,確定郡瑉是服服帖帖地緊捆在寅哲身後——兩人的腳、腿、腰身、胳膊,以至於頭都完完全全用捆屍繩固定住,緊緊重疊在一起才行。
寅哲身後突然增加百多斤的重量,讓他有些力不從心,不停地深呼吸著,身體也挺得怪異僵直。
“表情自然一點兒,按我之前教給你的,用‘重屍障眼法’將身後郡瑉的屍體隱形。”我關上冷藏室的門,示意寅哲盡快。
“真的……超級沉!”寅哲壓得梗了梗脖子,還是靜下心來,默默運用起體內的元力。
寅哲擁有元力的資質尚淺,對主技能“火”的掌控都令人失望,何況是這樣旁門左道的秘術。
在前往扉頁的路上,我已經詳詳細細給他講解了步驟,算是臨時抱佛腳,能領悟到多少就靠這小子的潛力了。
看到寅哲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咬牙堅持的模樣,我雖然有心相助,卻也無能為力。
重屍障眼法隻能施加於兩具屍體上,顯現前一具,將前具屍體所背在身後的屍體隱形,使常人或普通亡魂眼中隻出現一具屍體。
寅哲算是屍體,所以隻能靠他來背。
艾家雖然是神族後裔,但艾家後代中的我——卻是“平凡人類”體質,受三界約束,輪回管製。所以我並沒有元力,也無法施展這樣邪門的法術。而寅哲小宇宙中那一丁點兒的元力,隻能支撐三分鍾左右的隱形。
我快速拉開門,讓寅哲走在前麵。
寅哲步履沉重,行動緩慢而僵硬,臉上勉強浮現出一抹怪異的苦笑,強裝鎮定地在前麵走著。
安蜜兒一直守候在門口,見寅哲一副古怪模樣的行走方式,詫異地衝我問道:“艾木希,寅哲走路的動作,怎麼怪怪的啊?好像被爆.菊了似的……”
“你猜的對!”我將磁卡鑰匙重新交還到安蜜兒手中,然後推著寅哲死沉死沉的身體,加快了步伐。
必須在安蜜兒這丫頭發現屍體丟失前,逃得遠遠的。至於之後的事,之後再解釋了。
安蜜兒望著我和寅哲在前麵小碎步逃竄的樣子,疑惑地眯著眼睛,嘟了嘟嘴,喃喃地衝我喊道:“真詭異……怎麼感覺寅哲背上趴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