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唐林聽到小白說的話,一臉詫異。
“我們說要幫你解一惑的,這就是你現在的心障。”
唐林不解地看著兩人,我自己的心障我怎麼不知道?
小白看了一眼老白,見他雙眼緊閉好似生著悶氣,也就不去管他了。
“他還在生氣嗎?”
“哎呀,你別管他,他就這樣,喜怒無常。”小白把自己的茶杯送到老白麵前,換掉他那已經被自己喝得幹淨的空杯。
唐林也沒再說什麼。
“你過去二十年沒出過車禍,生過大病吧?”
唐林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稟告小白前輩,晚輩身上並沒有發生過這些事。”
小白前輩?老白剛要端起茶杯,隨即又收手正坐說:“你不用這麼客氣,尊重不在形式,而在心思。”
看老白肯說話了,唐林覺得自己這辦法還是有效果的,心裏偷樂同時臉上卻是十分恭敬:“是,前輩。”
老白頓了一會睜眼說道:“叫我們什麼隨你喜歡吧,我覺得‘老白’挺好。”
看這悶葫蘆終於不生氣了,小白也笑著說:“我覺得我那個逍遙天地……”
“你叫小白也挺好。”老白不聽少年說完,直接打斷他說道。
唐林見兩人說說吵吵,總歸是沒有了那種讓人感到滿是寒意的氣氛,也暗暗緩了口氣。
“不知你問這個做什麼呢?”
小白正和老白爭吵著呢,聽唐林一問也馬上回到正題。
“知死方知生。你在遇到蘇沐之後,已經有過兩次瀕死的體驗,你應該有點明白我們所說的死亡和一般人所理解的有所不同,你開始怕了。這是你繼殺性之後煉己所遇到的第二惑,死性。”小白看著唐林的眼睛說,“這也是好事。”
唐林感到不解,於是問道:“殺性?死性?”
“殺性有人幫你約束,你現在也能自控了。但死性你還一知半解,如今已經阻礙你的築基了,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出來。”
小白不知何時手上撚著一片細長青綠的竹葉,隨即綠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黃枯萎,最後脆到輕輕一捏就化成了細片。
“修行一念,生死一線。”老白低眉說道。
唐林聽得頭大,這老白還是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說起話來露一半藏一般,這說話也要猶抱琵琶半遮麵嗎?
“你這麼說他怎麼聽得懂,難怪你說半天都不成的事人家一個小丫頭幾句話就搞定了。”唐林估計小白說的應該是自己修行入道的事。
“我問你,你覺得人的生命有沒有意義?”
唐林覺得這問題雖然看上去簡單,但還是想了半天才答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沒有無意義的生,也不會有無意義的死。”
小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我卻說生命無常,生死無意。”
唐林正襟危坐,麵對著兩人問道:“哦?這是為什麼?”
“佛家認為一切事物忽生忽滅,是曰無常。佛經雲:‘未曾有一事,不被無常吞。’《大般涅槃經》說:‘是身無常,念念不住,猶如電光、暴瀑水、幻炎。’《金剛經》又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全真道中興之祖王常月以雷劫身存世兩百年,在天地看來也不過刹那生死。你說彈指一揮之間,連看都看不見的一瞬,有什麼意義呢?”
唐林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再看對麵兩人,老白閉眼不語,而小白則是一臉人畜無害,根本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唐林也確實認為他說的還真有點道理。
唐林深吸一口氣,靜下心說道:“對天地來說或許隻是一瞬間,但對於個人來說卻是不能一筆帶過的幾十年甚至百年。儒家有言‘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人生的意義何止百種千種,仁義肯定是其中一個。”
“儒家也認為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孔子說過‘眾生必死,死必歸土’,又說‘命者,性之始也;死者,生之終也。有始則必有終。’既然注定要死的話,為什麼還要去追求仁義呢?”
唐林搖著頭糾正道:“孔子他老人家可沒想過行仁義之事可以長生不老。按我們刑法老師的話說,你這就是結果無價值,隻看結果不看過程。況且既然注定要死的話,你們還修個毛的仙。”
小白忽然笑出聲來,這讓唐林有點奇怪。
“怎麼,我說得不對?”
“不不不,你說得很有道理,但在行義舉方麵,你還真不如那個小姑娘。”
唐林一下子就想到那次西街的事,不由得有些慚愧。
小白繼續說道:“為所當為,不以人物喜悲,你啊,就是想的太多。”
一直沒說話的老白接過話說:“仁義道德是人所定,不能說是人性所生,雖然孟子主張性善論,但同為儒家大賢的荀子也針鋒相對地提出性惡論。在仁義未出,道德未定之前,人生的意義難道就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