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堅強。”
吳老太君的聲音在馬車裏慢慢地響起:“懷信在的時候,我總是不夠對他好。如今他不在了,我卻常想起他。如果那孩子還在,他會希望我這樣對你說的。昭寧,你要想哭,可以在我們麵前哭的。你也是一個人,也是衛國的子民,咱們的常勝將軍沒了,你也有資格流淚和傷心。”
“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對你的任何詆毀,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因為你的祖母我,相信你。你的弟弟其琛,也相信你。你那離去的夫君,更加會相信你。”
馬車裏,吳老太君蒼老的手在蘇昭寧的手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
南敏行抱住蘇昭寧的脖子,用自己的臉頰挨著蘇昭寧,說道:“娘,我真的很難過。那個將軍叔叔就這樣死掉了。”
孩子的情緒總是說來就來,南敏行說完這句話後,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
南其琛的聲音中也有了些難掩的悲傷,他道:“天揚哥救了我,我卻來不及回報他,我真的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吳老太君也道:“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我真的覺得很不忍心。”
三個家人的刻意鋪墊,終於讓蘇昭寧低下了頭。她把臉埋在南敏行的肩膀上,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
難過,她也難過。
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陳天楊的死又如何叫她能不動容。
她的愛,全部給了南懷信。而她的愧疚,怕是隻能都留給陳天揚了。
她不該給出鴨子的劍穗,她不該同他說過那句我等你,她就不該讓陳天楊遇上她。
即便,這一切,她都無法控製、無法改變、無法抉擇,但是她心裏仍舊沒有辦法釋懷、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根本不敢去想,假設她沒有同他說過那句我等你會怎麼樣,或者是在這次分別的時候說了一句我等你會怎麼樣?
世上的事情太過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今天脫下的鞋襪,明天還能不能穿上。但是,在已經永遠離去的人麵前,誰都有被觸動的柔軟。
這種柔軟,可以是愧疚,也可以是醒悟。這種柔軟,可以是一世,也可以是一時。
回到皇子府,三皇子直接就砸了近門處最順手的那個花瓶。
瓷器的碎片到處亂飛,丫鬟們忙跪下身去。
三皇子大聲吼道:“滾!”
下人們卻不敢退下,而是畏畏縮縮地看向那正位上的人。
三皇子抬起頭,看到他的皇姑母朝陽長公主正在喝茶。
“火氣可真大。”朝陽長公主笑道,“你們都下去吧。”
“皇姑母在我的府裏好生威風。”三皇子說道。
麵對朝陽長公主,三皇子半點沒有二皇子的低頭伏小。
不過,讓不想低頭的人低頭,也算是朝陽長公主的樂趣之一。
“我再威風,也比不上侄兒在軍營的威風。誘殺常勝將軍的感覺怎麼樣,親眼看著劍反複刺穿陳天揚的感覺怎麼樣?”朝陽長公主又喝了一口茶,感歎道,“真是讓人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