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惠雖然知道自己的臉受傷了,但從來不曾想過,她會傷得那樣重。
畢竟猜想和直觀總是有一定的差距。
如今蘇珍宜的突然到來,將這層布毫不留情地徹底扯開,蘇柔惠的情緒一瞬間就崩潰了。
“這不是我,絕對不是我。”蘇柔惠口中不斷地重複著否定的話。
她坐在地上,拚命地搖頭,人也往後挪動著。那個模樣,就像一個嚇得失了神智的孩子一般。
但蘇珍宜對蘇柔惠可起不了半點憐憫之心。
她逼近一步,蹲下身平視蘇柔惠,說道:“四妹妹如今感覺如何?你可知道,我當日被你下毒時,苦痛比這次厲害百倍。”
想起當日蘇柔惠對自己做的事情,蘇珍宜就恨得心裏牙癢癢。
這也是今日,收了蘇昭寧的信,蘇珍宜就會立即趕來的原因。
比起蘇昭寧,蘇珍宜更加不想讓蘇柔惠好過。
麵前這個賤人,毀掉的不僅是她蘇珍宜的一輩子,還有她弟弟蘇瑾軒的。
如果不是蘇柔惠謀算設計、挑撥離間,她弟弟蘇瑾軒如何會捅了陳天揚一刀。
如果捅的不是陳天揚,她弟弟也不可能被送離長安侯府。
戰場,那是個什麼地方。
若是他再也回不來了怎麼辦?
蘇珍宜對自己已經沒有了多少希望,她一直盼著蘇瑾軒能出人頭地,從而解救她。
所以蘇柔惠毀掉的是蘇珍宜的希望。
聽了蘇珍宜的話,蘇柔惠一臉惶恐地抬起頭,看向麵前這個女人。
華裳朱佩,金簪珠釵,最令人覺得生妒的是對方擁有的那張臉。
天生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如今變成了醜八怪,而蘇珍宜這個外室女卻還能這般美豔!
蘇柔惠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她的目光由先前對自己容貌的驚慌失措,變成對蘇珍宜的惡毒妒忌。
“你越來越漂亮了。”蘇柔惠的話,語氣中滿是酸意。
她反反複複地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漂亮?你憑什麼這樣漂亮?”
話一句一比一句激烈,蘇柔惠突然從地上就爬了起來。她衝到自己房間的桌上,拿起桌上那茶壺對著蘇珍宜就砸了過去。
蘇珍宜閃身躲過了那茶壺。茶壺掉在地上,碎成多片。
蘇珍宜冷冷地看向麵前憤怒的蘇柔惠。
這個女人,真是比自己還要惡毒。
“多日不見,四妹妹就是給我這樣的見麵禮嗎?”蘇珍宜揚聲問道。
蘇柔惠見了自己的容貌,心底已經生出了絕望。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好不了。
所以蘇珍宜這般揚聲質問自己,她半點也沒有發怵之心。
不就是沒有姐妹仁義之心嗎?自己就是沒有!
蘇柔惠目光又落在了地上的瓷器碎片上,她蹲下身,默默地撿了一塊碎片在手心。
然後,蘇柔惠對著蘇珍宜就衝了過去。
她毀容了,她也要蘇珍宜毀容!
“你幹什麼!你這個瘋子!”蘇珍宜在蘇柔惠蹲下身的時候,就已經生了提防之心。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蘇柔惠真的敢過來直接與自己廝打。
畢竟在長安侯府的時候,蘇柔惠可是一個最欺善怕惡的。除了早些時候的蘇昭寧,蘇珍宜根本沒有看過蘇柔惠能夠欺負誰。
蘇柔嘉?不過是一直在讓著蘇柔惠罷了。
蘇宛靜?不過也是懶得與蘇柔惠真正去爭個高低罷了。
這樣無能的女人,蘇珍宜怎麼會怕!
她抓住蘇柔惠的手腕,便將碎瓷片往蘇柔惠自己身上劃去。
蘇柔惠也不願意退讓,拚命用力往蘇珍宜身上劃。
劃不到臉,那就劃身上,劃手腕,隻要能劃傷蘇珍宜,蘇柔惠就滿意。
因為要求降低的緣故,蘇柔惠在幾個回合後,終於劃到了蘇珍宜的手背。
那白皙的肌膚上,立即出現了一道血痕,鮮血從傷口溢出來。
痛意和憤怒,同時在蘇珍宜的心中湧起。
“你這個醜八怪!”蘇珍宜罵道。
她把蘇柔惠用力往前一推,讓其又跌倒在地上。
然後,蘇珍宜迅速從地上撿起另一塊碎瓷片,往蘇柔惠的臉上劃了一下。
她對準的是蘇柔惠那被燙傷的地方。
臉上的泡立刻穿了,裏麵的水流了出來。
“啊!”蘇柔惠發出一聲慘叫。臉上痛得厲害,關鍵是蘇柔惠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被蘇珍宜傷到了何種程度。
她不敢去照鏡子。她毀容了,那幅模樣,太可怕了。
蘇柔惠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傷口裏的水和血彙集在一起,留在她的手指上。
看著蘇珍宜那美得勝過常人的麵容,蘇柔惠喊了一聲“我和你拚了”,就再次和對方廝打到了一次。
長安侯裏,蘇瑾瑜正把吃食放到碟中,然後吩咐白術送過去。
“無論怎麼樣,粥要勸著你家小姐多吃一點。然後這油炸的一碟,倒是不用多吃。這邊這樣,是帶酸味的。她若沒什麼胃口,多嚐嚐這個也是好的。”
蘇瑾瑜細細碎碎交代了一遍後,又道:“算了,還是我去吧。你提著食盒跟在我身後。”
他其實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一天下廚房做吃食。
今日這再一次地回顧,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最重要的是,他對二妹妹的擔憂遠遠壓過了內心在廚藝上曾有過的陰影。
白術敲了敲門,得到蘇昭寧允許後推門進去。
隻見蘇昭寧已經收拾完畢,坐在書案前練字。
茯苓正站在旁邊磨墨。
“小姐,先吃點東西吧。”白術把吃食一樣一樣地端出來,輕聲提醒蘇昭寧道。
今日的一切,讓白術頗為詫異。
二夫人這樣蠢,居然直接截了自家小姐的帖子去赴約。她也不想想,如今這長安侯府,再也不是侯夫人一個人的天下。
從大少爺蘇瑾瑜回京任職開始,這長安侯府,不再隻有一個可以巴結的主子。
過去,侯夫人大黃氏一手掌權,下人們都以侯夫人為遵從。
侯爺是個不管事的。所以他那邊,下人們不過於操心。
反倒是大少爺蘇瑾瑜,他常年在京外,如今回來,整個長安侯府的格局似乎就被進行了一次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