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姑娘對蘇昭寧倒還算有好感,她點頭應了,同她母親描述了一番那日詠絮社入社考評上繡品的難得。
“那雙手,太可惜了。”陳三姑娘遺憾道。
威遠侯夫人卻並不十分在意。她吩咐下人們帶上原就準備好的禮物,又讓自家府裏長住的大夫跟著一並前去。
隻不過,兩人並沒有順利地進長安侯府。
因為長安侯府的門外,安怡正在撒潑。
堂堂一介郡主,安怡正對著門房大喊:“叫你們二姑娘給我滾出來!”
圍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陳三姑娘在旁氣得帕子都攥成了一團。她憤然道:“母親,您瞧她那性子。如果哥哥選的是她,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威遠侯夫人這次卻皺起了眉頭,她吩咐下人:“立即去請大少爺過來。”
陳三姑娘不明白,問道:“母親,這時候叫哥哥過來,我們的名聲也會被安怡牽扯壞的!”
“如果你哥哥不過來,放任安怡郡主在長安侯府門口鬧,我們的名聲才會真正壞掉。”威遠侯夫人不認為長安侯府就會忍氣吞聲。
且不說日後還要做親家,單說這事是因自家而起,威遠侯夫人就不會做個縮頭烏龜。
陳天揚趕來的時候,蘇昭寧也已經站了出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蘇昭寧那雙慘不忍睹的手就這樣伸在安怡郡主麵前。
安怡卻並無歉意。她指著蘇昭寧氣急敗壞地罵道:“蘇昭寧你這個狐狸精,你不要臉,勾引人。”
蘇瑾瑜今日並不在府中。如果他在,安怡不會如此順利見到蘇昭寧。
長安侯夫人自然不會攔阻蘇昭寧出來見安怡郡主。
長安侯老夫人也不想攔阻蘇昭寧。
反而是蘇瑾軒,他剛下學堂歸來遇到這樣的事情,躲不過去,就隻能站了出來。
“郡主,請您注意言辭,不要隨意汙蔑他人。”蘇瑾軒的書袋還背在身上,他直接擋在蘇昭寧麵前。
如今安怡這話一旦坐實,壞的是整個長安侯府名聲。上了這麼多天學,蘇瑾軒這一點還是明白的。
可安怡郡主是個什麼性子,怎麼可能對付不了一個毛頭小子。
她雙眼含淚,委屈又憤恨地朝蘇瑾軒喊道:“你姐姐做的事情她自己心裏清楚。難道我兄弟不在身邊,你們就可以欺負我嗎?”
安怡郡主的兄弟是什麼人,往小裏說,是北郡王世子。往大裏說,皇子們也是她的堂兄弟。
蘇瑾軒想到此處,心中一懼,就落了下乘。
安怡見自己示弱有效,繼續汙蔑蘇昭寧道:“蘇姑娘,我與天揚青梅竹馬,你為什麼要來插這一腳?插一腳不說,你還汙蔑我,我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能傷到你?”
安怡這話,將蘇昭寧的品性定在了奪人所愛、不知廉恥的柱子上。
陳天揚邁步就要站出來,但卻被蘇昭寧自己搶先了。
是,安怡是壓製得蘇瑾軒死死的,但不代表她蘇昭寧就會忍氣吞聲。
“參見安怡郡主。”蘇昭寧朝安怡行了個不可挑剔的大禮。
眾人頓時明白了安怡的身份。
一個郡主,要傷人,還真不需要靠自己。
稍微機智些的,便把目光落在了蘇昭寧那雙明顯受傷害嚴重的手上。
“郡主恕罪,小女子聽不明白您的話。”蘇昭寧又朝安怡行了個禮。
兩個禮下來,圍觀人的目光已經有所顛覆了。
一個侯府的姑娘,一個郡主,誰地位更高不言而喻。
然後氣勢洶洶的是誰,委屈退讓的又是誰,瞎子都看得出。
兩句話,蘇昭寧就把安怡在長安侯府的所有控訴洗刷得幹幹淨淨。
陳天揚望向那襲白衣身影。
她目光坦蕩地站在安怡麵前,就算話語中解釋出了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一個,態度上也並沒有刻意作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人同情。
她總是那樣讓他看不透。
他以為她不會出來,可她走出來了。他以為她會反駁安怡,伶牙俐齒地懟回去,可她沒有。
她隻是站在那兒,用她的兩句話表明了她的清白。
以前,陳天揚去替安怡買書的時候,書坊的老板曾打趣說,好的姑娘就像是一本怎麼樣也看不完的書,讓人愛不釋手。
麵前的蘇昭寧,讓陳天揚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迎接她的每一次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