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說話的語氣倒是輕描淡寫得很,可這話語內容卻是一點也不平淡。
她的話已經直接威脅到了蘇家姑娘們的清白,侯老夫人自然不能再忍。
端著長輩的態度,侯老夫人教育白氏道:“周夫人,孩子們的事情,方才已經講得很清楚。你手裏的畫軸和步搖,我不管你是怎樣得的,但這兩樣死物可不能代表什麼。”
白氏點點頭,表示十分受教。她答道:“可不是嗎,死物總代表不了活人。”
“郊外的那場踏春行,蘇三姑娘你安排得那樣周全好看,我不上門,豈不很辜負你?”白氏望向蘇珍宜。
心虛讓蘇珍宜不得不錯開目光,低下了頭。
侯老夫人已經開了口護孫女的,索性一護到底。她朝白氏道:“孩子年紀小,若有什麼不懂事得罪的地方,還請周夫人高抬貴手,看在我的麵子上,揭過此事。”
白氏聽了,便笑起來,答道:“老夫人這話有些嚴重了。前頭就說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我豈會與孩子們計較?”
侯老夫人對白氏的回答十分之不滿意,她臉色有些陰沉地重申道:“我尊重孩子的想法,既然孩子不想嫁,那這婚事就不要再談了。”
“我也尊重我家孩子的想法。既然是你家姑娘撩撥在前、設計在後,那這婚事不談也得談。”白氏一改先前的柔緩態度,話語中也有了強硬之意。
如今可是在長安侯府談事,侯老夫人豈會退縮。她望著白氏冷笑道:“周夫人這話說得可真是有些過滿了。婚事又不是一家就能做主決定的,你這般說話,可是太不敬了!”
“你禮部尚書府的門楣不低,我長安侯府的門檻也不是平的!”侯老夫人暗指雙方的家底旗鼓相當。
白氏來長安侯府前就做足了準備,這潑婦的戲碼她內心翻來覆去已經是唱了好幾遍。如今真地要撕破了臉皮,白氏哪裏還會用這樣暗地裏的遮遮掩掩的說法。
她抬起頭,瞧著蘇珍宜便徑直說道:“可不是嘛,長安侯府的門檻不高,府裏的三姑娘也做不出下春藥這樣的事情!”
蘇昭寧掰桂圓的動作頓了一頓。
她聽著白氏這擲地有聲的話語,耳邊不禁就回響起那日定遠侯爺南懷信說的話來。
“周二公子性子軟綿,周夫人性情卻是全然不同。有了這位女中豪傑,你們侯府那位美人才做不到獨善其身。”
嗯,這位周夫人性情果真十分豪邁。
隻見大黃氏和小黃氏兩個都被這話驚得有些瞠目結舌。
蘇柔惠這個藏不住話的就更別說了。當即就轉身開口問身邊的蘇珍宜道:“三姐姐,你給周二公子下春藥,就為了嫁進禮部尚書府?”
瞧,其實關鍵時候,誰都不是個完全的傻子。
落井下石這一招,蘇柔惠也玩得挺溜的。
蘇珍宜沒有想到白氏已經調查到了這一步,她拚命搖頭,隻是疊聲否認:“不,我沒有,我沒有。”
侯老夫人心裏也絕對不相信自己看好的孫女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她厲聲震懾白氏:“周夫人,你若再胡說八道,那日後兩府之間便不需要來往了!”
白氏又豈是嚇大的。
她連身都懶得起,隻是轉身同自己的奶娘說話:“魏嬤嬤,小蓮的說書練習得怎麼樣了?”
先前一直捧著畫軸的老嬤嬤側身答話:“倒是背得差不多了,就是火候還差點,不如夫人如今現考驗考驗?”
白氏儼然如在自己家一般,吩咐道:“也好。且讓她過來念段話給老夫人聽聽。老夫人聽著若還不錯,就去朱門街、醉仙酒樓都說說。”
侯老夫人知道白氏這是反過來威脅自己,她別過臉,根本不屑再與白氏周旋。
潑她孫女髒水之人,她又何必再搭理對方?
“許嬤嬤,送周夫人……”侯老夫人是打定主意不與禮部尚書府再來往了。
畢竟汙人清白這種事,真是十分之過分了。
饒是她再大度,也是不可能容忍得了。
白氏穩坐在凳子上,半分也沒有挪動。她那小丫鬟已經上了前。
主仆都是一樣的脾氣。
盡管許嬤嬤已經到了身前,那小丫鬟還是張口就來:“都說好女百家求,好男不愁妻。今日卻有一樁事,姑娘下藥給男子,姐妹被誘涉陷阱,毀人清白損陰德,上品家教是長安、是長安!”
侯老夫人臉都氣白了。這白氏,還真是讓丫鬟練過的!句句對稱不說,小丫鬟還手裏拿著快板,一句一下,帶著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