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算準蘇珍宜圖謀複出便會引得侯夫人母女焦慮,也算準自己會被推到大少爺蘇瑾瑜麵前。但如今有一樣,她卻是沒有完全預料到。
似乎二少爺蘇瑾軒並不讓大少爺除之而後快?
有了這層猜測,蘇昭寧轉瞬就變換了想法。她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自責道:“都怨我的記性。方才聽到雲雪膏的名字,竟還沒有想起來。先前伯母賞賜了我一盒,就放在拿回來的行裝裏。二弟弟不如去我那邊直接取了,給三妹妹送過去吧。”
蘇瑾軒與蘇珍宜是雙生子,心性卻遠不如蘇珍宜複雜。聽了這話,他喜不自持,當即匆匆謝了蘇昭寧一句,便拔腿小跑出了蘇瑾瑜的院子。
丫鬟朝蘇昭寧行了個禮,便也跟了過去。
蘇昭寧望了二人背影一眼,便往蘇瑾瑜的書房中走去。
房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紫色緞麵長衫的男子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蘇昭寧見蘇瑾瑜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時之間竟也沒認出麵前這個不是蘇瑾瑜。
她喚道:“大哥。”
紫衣男子轉過身,隻見那張如玉的麵龐上眉目似畫,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嘴角分明噙著一縷笑意。
“你不認識我了?”
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心底那如泉水般淌過的悸動立馬讓蘇昭寧回想起對方是誰。
“昭寧失禮了,還望定遠侯恕罪。”蘇昭寧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回到長安侯府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會是定遠侯南懷信。
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的人。
南懷信饒有興趣地看向麵前的蘇昭寧,他記得她。這是個倒黴的姑娘。
說到倒黴,南懷信走到書桌麵前,將桌上的字拿起來給蘇昭寧看。
他問她:“你認識這寫的什麼嗎?”
蘇昭寧抬頭看向那宣紙之上的字,她點頭答道:“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南懷信滿意地點點頭,又從筆架上選了一支狼毫遞給蘇昭寧,道:“你寫一遍給我看。”
蘇昭寧依言上前,俯在書桌上提筆寫字。
門口又有腳步聲傳來,蘇昭寧沒有抬頭,隻是認真下筆。
陰影被燭火照在宣紙上,隻聽到蘇瑾瑜的聲音響起:“二妹,你如何會闕北文?”
蘇昭寧一筆一劃,寫的很是小心。她當然會闕北文,生活在這個長安侯府,每一個有意無意得到的信息都被蘇昭寧格外珍惜看重。
還是半年前,蘇柔惠去求那雲雪膏時,蘇昭寧就從那雲雪膏外盒描述中猜得,宮中有了位新娘娘,是闕北可汗的掌上明珠。
既然能讓那人精樣的尚宮局專門做刻有闕北文的藥盒,那麼就證明這位娘娘頗得聖寵。身份尊貴,又得盛寵,那麼有些福氣就是時間問題。
蘇昭寧在朝陽長公主府回廊中瞧見大批繡娘被領到總管那去的時候,她就知道,闕北公主的福氣已經來了。而她,也終於像今日一樣,借著這福氣踩出了自己的路。
“昭寧原想在祖母壽辰時繡副百福圖,是以涉獵了許多他地的文字。”蘇昭寧已將南懷信要求的那八字重新寫了出來。她放下狼毫,將宣紙拿起,隻等眾人來看。
書房中,此時已經站了四人。
除蘇昭寧與蘇瑾瑜兩人外,定遠侯和禮部侍郎周軒林都站在房中。
周軒林最先將宣紙從蘇昭寧手中拿了過去。他帶著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了一遍蘇昭寧的字後,又將南懷信先前拿的那一張拿起來,兩張並排對比著看。
“好,好,這比瑾瑜你寫的還要好。蘇二妹妹,你還會其他闕北文嗎?”周軒林問道。
蘇昭寧望向蘇瑾瑜,收到對方眼中同樣的疑問後,她才答道:“隻會些祈福的話。”
“也行。”周軒林略微有些失望,他歎道,“總比什麼都不會好。蘇二妹妹的繡工不知道比蘇三妹妹的如何?”
蘇昭寧方才見到蘇瑾瑜時,就已經看到了對方腰間掛的那個美玉圖案香囊。
用色鮮豔,繡紋細致,但布料卻並非蘇瑾瑜慣用的。這個香囊顯然不會出自大姑娘蘇柔嘉之手。
看來這是蘇珍宜的手筆了。
蘇昭寧解下自己腰間的錢袋,從中掏出一個香囊出來。她向蘇瑾瑜道:“去年得了大哥哥從嶺南送回的生辰禮物,妹妹一直未能回禮。這香囊是妹妹在佛前求過的,還請大哥不要嫌棄。”
在家廟的這段時間,蘇昭寧亦已想清楚。當退無可退的時候,迎麵而上未必不是一種辦法。隻要站準位置,即便隻是一棵細柳也沒有那麼容易被吹倒。
她將香囊攤在手心,送到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