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雨澤,男,23歲,體育係四年級學生,身高一米八五,愛好……
愛好是什麼?我,不知道。體育運動吧?
認識他是在高中時節。
不,這樣說不確切。如果認識的意義是指知道某個人的存在的話。那麼,我應該更正一下,我認識他應該在很小的時候。那時我們曾經住在一個村子裏。他家在村南頭,我家在村北頭。
那是一個萬物滋生,春花嬌豔,細雨如酥的春季,我最喜歡的季節。心隨著七彩的陽光漸漸明豔起來。有暖陽時,盡管並無玩伴,也願意走出家門去曬曬太陽。
一個人孤單無趣,便仰頭將自己的目光鎖定在湛藍高遠的天空之上,猜想團團的白雲應該是藍天的好夥伴,陪著它,讓他不那麼孤單。
若天空晴朗到沒有一絲的雲彩,我又暗暗歎息,藍天的好朋友白雲是生誰的氣了嗎?怎麼不來陪他了?
初見鍾雨澤的那天,陽光晴暖,我當時正坐在門口的青石上曬太陽。爺爺怕石上涼,特意鋪上奶奶用彩色布頭拚接的花棉墊。頭頂就是開得灼灼其華的一樹桃花。空氣中有股清甜的香味。
一陣暖風,落紅成陣。我拈起一朵飄落的桃花,輕嗅。暗暗思索為什麼她這麼快就離開了花枝的懷抱。
一陣喧囂打破了我的寧靜。隻見細柳依依的村道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帶領著一群瘋小子吵鬧奔跑。他們每人的胯下都拖著一根半米長的竹竿,“駕駕”地吆喝著,顯然是在玩騎竹馬的遊戲,黃土路麵揚起一陣不小的煙塵。
那為首的孩子王就是鍾雨澤。他額頭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臉蛋紅撲撲的,棕色外套敞開著,露出裏麵黑色的手織毛衣。
他看到我,突然停了下來。
“她是誰?”他好奇地問一個他領的小兵。他那時還不認識我,他們家剛搬到這個村子不久。
但我早就從爺爺的嘴裏得知他是一個頑皮搗蛋的小子。另外,他還有一個包工頭的爸爸,一個溫柔漂亮的媽媽。
“她是孟芰荷,她隻喜歡看書,不喜歡和我們一起玩。我們走吧!”那個孩子壓低聲音說。
“噢?為什麼?”他的聲調明顯上揚,似乎無法相信有不喜歡玩的孩子。反而向我走近幾步。
我抿緊唇,放下手中的花,將身體坐直一些。
他闖入了我的領地。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還好,他在走到離我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嗨,我叫鍾雨澤。一起來玩吧!”他的瞳仁很黑,我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我在他的眼睛裏。
我搖搖頭。同他玩什麼?騎竹馬嗎?太幼稚!
“那……”他明顯的頓了頓,也許是在思考為什麼我要拒絕。“這個給你玩吧。”說著,他遞過來手裏汗津津的竹竿。
果不其然,我心裏偷笑,卻依舊嚴肅地搖搖頭。
“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你就收下吧!跑起來可好玩了!”他誠懇地說。
他可真是個孩子!
不待我回答,一聲悠長的呼喚從村那頭傳來。
“雨澤!”那個聲音真甜美,似乎有一種棉花糖的滋味在裏麵。
“回家吃飯了!”柔美的聲音繼續叫著。
“我媽叫我了,我先走了啊,我明天再找你玩!”他回頭看看媽媽的身影,有又匆匆跑到我身邊,將他的竹馬倚在青石邊,然後立刻向那個聲音奔去。沒想到,他這個瘋小子這麼聽媽媽的話。
我向村南頭張望著,隻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正站在絨絨的柳樹下,向他張開雙臂,而他正在奔向那個溫暖的懷抱。
那一刻,我的心有些悸動,有點嫉妒他有一個疼愛他的媽媽。
那個春天,他每每帶了他的娃娃兵們在我家門口玩。不管我搭理不搭理他,總不時衝我招手笑笑。時間久了,心裏不由自主就漸漸當他是一個朋友,也在點點桃花雨中回他一兩個淺淡的微笑,說上一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