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門後取出了自己剛剛辦了證的來複槍,上好膛,舉起來,對準了闖入的中國人。
中國人不明白為何美國人這麼的不友善,如果在中國,有外國人進來問路,中國的主人肯定會非常熱情地指明道路,說不定還善意地留他吃頓飯呢。
他想,我就是問問路,但是他的英語水平實在有限,他想掏出紙和筆,通過畫圖案來把自己的來意講明。
美國主人看到他突然去掏自己的兜,手指放到扳機上,大喝:“freeze(不準動)!”可是這個中國人聽不懂,繼續往前走,試圖去跟他解釋清楚。
美國主人手中的槍響了,中國人應聲倒地。
後來死去的中國人的家屬把美國主人告上了法庭,在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法庭判美國主人無罪,當庭釋放,因為,在美國的有些州,未經主人許可,私自闖入民宅,主人有權開槍。
而在這裏,不要說別人闖進你家裏可以安然無恙,人家闖進你家裏把你綁出來也可以安然無恙,甚至闖進你家裏,把你打一頓,再把你家的房子拆了,也可以安然無恙!
懷著滿腔的辛酸,陸良開著車,慢慢往家裏開,他打了個電話告訴徐宏,徐宏並沒有睡,接電話的聲音裏一點睡意都沒有:“小陸,你在紅船村麼?情況怎麼樣?”
陸良說:“徐局,按照你的指示,我趕往了紅船村,但來了之後建行門口沒有發現我們的同誌,倒是在旁邊看到有強製拆遷的,警察都跑那兒去了。我感覺自己留在那兒的意義也不大,就先回去了,明天白天再來了解情況。”
徐宏罵了一句:“娘的,不務正業!”
第二天早晨,紅船村被強行趕到外麵的村民重又回到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但他們所看到的,一夜之間,已是麵目全非,他們住過的房子,已經變成了一片瓦礫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連最中貴重的東西都沒有來得及取出。
望著原本屬於自己的家,連同在裏麵生活的記憶,一夜之間無處找尋,幾個上了歲數的人開始痛苦地哭泣。
昨晚拆了他們房子的那台挖掘機已經走了,換成了另外一台,可能是昨晚的司機怕招人恨,不敢再來。另外一台型號相同的挖掘機,正站在廢墟裏,不停地清理著現場,把昨晚留下來的大塊的建築垃圾進行粉碎。
挖掘機的做功手臂不停地活動著,一會兒砸,一會兒扒,一會兒挑,就像一隻鑽進垃圾堆裏找食物的流浪狗,把包在牆體裏麵的鋼筋挑出來。幾個人在後麵不停地撿,把鋼筋碼成一堆堆,便於裝車。
坐在駕駛室裏的司機早已習慣了這種工作,挖掘機就像他的手一樣,想怎麼樣操作就怎麼樣操作。
突然,當挖掘機的手臂撥開一團鋼筋連著的磚石後,司機發現瓦礫堆裏出現一個東西,猛一看,他還以為是個模特,他輕輕地想把模特移走,那個東西翻了一個個兒。
他覺得有些不對頭,這個東西並不像模特那樣的僵硬,他撥了一下,它還可以微微地變換角度。
他停下車,走了出來,走到那個東西的前麵。
這東西外麵蒙著衣服,上麵是一件暗紅色的夾克,下麵是一條在土裏看不出顏色的褲子,一蓬亂糟糟的亂草一般的東西粘滿了灰色的泥土。司機立馬明白,這不是模特,而是一個人。
他驚叫一聲,沒有回到挖掘機上,而是直接在磚石堆裏幾個跳躍,跑到圍觀的人群裏, 一邊大叫:“砸死人了!”
聽到司機的驚叫,村民們一下子安靜下來,回想著昨晚自己家裏是不是還有人留著沒有出來。
坐在辦公室裏的羅波正在高興呢,昨晚這事幹得太漂亮了,靠在椅子上,點上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望著飄散的煙雲,他覺得通過昨晚一事,自己似乎把中國這個社會完全看透了。驅動這個社會前進的,不是他娘的課本上教的人民群眾,是權力和資本,再說得俗一點,就是權和錢。老百姓算什麼,隻要有權,有錢,沒有幹不了的事。而偏偏權跟錢就像一對兄弟,總往一塊兒滾,有權了,錢就會自動找上來,沒有權,那就用錢,同樣沒有做不成的事。
現實啊,現實勝過多少本教科書,用過多少特級教師。
他本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劉漢勝,可是打了幾個電話,劉漢勝的電話總沒有接,再打,直接關機了。
他心裏清楚這段時間劉漢亮為什麼突然人間蒸發,所以,也不往心裏去,反正事情自己做好了,這頭上的烏紗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