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指了指周圍,充滿豪氣地說:“老四,以後我們一起努力一把,爭取成為這塊地盤上的老大,怎麼樣?”
錢老四是做過老大的人,他知道那種前呼後擁、說話算數的日子是什麼樣的感覺,一時也是激情澎湃,仿佛馬上就可以跟周潤發一樣嚼著巧克力、披著大衣瀟灑走一回了。
錢老四說:“我以前混的時候有幾個跟過我的兄弟,平時都聯係著,他們也叫過我一起去做事,但我覺得現在混社會沒有太多的前途了,所以舍不得放下那條漁船,現在有了你,我可以幹一把了,我先回去一下,把海上的事處理一下,再給這幾個兄弟打個招呼,讓他們一起過來。”
陸良叫他來的目的就是讓他到實地看一看,能說服他留下來,現在錢老四的積極性這麼高,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就同意他回去了:“下次過來,一定要做好長期在這裏的準備,不能空著手來了,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來,我在這裏等著你。”
錢老四說:“你放心吧。”
陸良把錢老四送到汽車站,兩人揮別,錢老四回草海收拾東西,陸良獨自一人回到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剛進門,就碰到黎穀,他招呼他跟著自己到辦公室來。黎穀有些意外,也有些忐忑,他是一個不太善於跟領導打交道的人,見陸良突然單獨找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加上前段時間剛剛給陸良送過禮,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所以心裏很是不安。
到了陸良的辦公室,陸良示意他關上門,並讓他坐下,然後很關心地問:“黎哥嫂子是做什麼的?”
黎穀不明白為何陸良突然對自己的家庭情況感起興趣來,說:“以前在糧所上班,後來糧食係統不是改革麼,效益也不好,處於半下崗的狀態,就辦了停薪留職,自己開了個小超市,賣點生活用品什麼的。”
陸良挺體貼地說:“那也不容易啊,還要養家吧,你也挺累的。”
黎穀拘謹地一笑,有些無奈,似乎對生活的壓力已經適應了。
陸良又說:“其實我們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我總在想著如何才能給大家提高一點待遇,不能讓大家白辛苦,要讓大家苦得有所值。”
黎穀輕輕地點點頭,連一句恭維的話都不會說。
陸良站起來,從抽屜裏拿有出一個信封,裏麵有一千五百塊錢,他走到黎穀身邊,說:“黎哥,這裏是我交給你的一點東西,你回去看看,裏麵有我想對你說的話。”
黎穀接過信封,他再遲鈍也明白這裏麵裝的是什麼,想把錢還給陸良,但是手腕被陸良死死地抓住了。
陸良半推著把他送到門口,輕聲說:“外麵有人,我們小聲點,不要讓別人聽到了,影響不好。”
黎穀無奈,隻得把信封裝進口袋,走了下去。回到辦公室,他一個人偷偷打開信封,拿出錢來數了數,一共一千五,他的兩條煙市麵上是一千多,陸良反倒多給了他幾百塊錢。
錢裏還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謝謝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們是兄弟,我保證我們所會更有前途。
給領導送禮還被倒找錢,這是黎穀生平第一次送禮,也是第一次麵對如此奇怪的送禮結果。他明白,中隊長的位子跟自己徹底無緣了,心裏有些失落。但失落過後,他反而平靜了,心裏感覺很踏實,他內心也明白,自己這種性格不適合幹領導,但不努力一把,又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鬥爭著給陸良送了禮,其實心裏並不安寧。如今這事有了結果,他徹底沒了想法,反而覺得解脫了,他可以再也不用為這件事而牽腸掛肚了,對他來講,內心的平靜,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