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鬥把手機掏出來,找到這個女人的號碼,狠狠地把它刪掉了:這背運的玩意兒,再糾纏下去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帶來黴運。
出人命的事,想壓也壓不下來,李木鬥忐忑著給局長楊衍周打了個電話。
半夜裏被吵醒,楊衍周的語氣透露出不悅,好在二人平時關係不錯,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當李木鬥把事情說完,高明敢清醒過來了,說:“你們這個民警啊,真他媽的豬腦子,沒看到昨天發下去的文件麼?”
李木鬥不敢說自己還沒來得及傳達,隻是沉默著。
楊衍周又說:“現在正是治理刑訊逼供的時候啊,大哥,他怎麼偏偏就往槍口上撞。”他一著急,連大哥都叫上了。
李木鬥問:“現在事情出了,楊局長你看怎麼辦啊?”
楊衍周想了想,說:“怎麼辦啊?現在文件還沒在社會上傳開來,有些老百姓可能還不知道。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這種事傳出去,對你們所,對整個寧海市公安局都不好,你們還是跟家屬談一下,爭取賠點錢了事吧。”
李木鬥也是這個意思,其餘也沒有辦法了。
最後,楊衍周又叮囑李木鬥:“一定要做好醫院的工作,屍檢報告上不能體現出外傷的痕跡。”
李木鬥又趕快給還在醫院的牛金打了個電話:“屍檢報告出來了沒有?”
牛金說:“沒有,醫院不敢做屍檢,要等著家屬簽字同意。”
李木鬥罵了一句,問:“你看到屍檢沒有,有沒有外傷。”
牛金說:“應該沒有,沒有人打他。”
李木鬥說:“沒人打他怎麼跳得樓?”
牛金說:“這小子脾氣太倔了,我們隻是讓他抱著電線杆子曬了一下午。”
太陽的灼傷可能不會太明顯,再加上從樓上跳下,外表會受到損傷,這些東西可以被掩蓋,李木鬥的心情這才好了一些。
掛掉電話,李木鬥走到門口,衝著還呆立在院子時的毛定國與陸良說:“你們兩個給我上來。”
兩人到了李木鬥的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李木鬥問:“毛定國,這事你想怎麼處理。”
剛才陸良想到前幾天刑偵支隊鄭顯奇在電話上跟自己講的千萬不能打人,上邊正在搞治理的事情,趕快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沒說沙嘴派出所人命的事,隻是模糊地說:“現在對刑訊逼供這一塊怎麼處理?”
小鄭在電話那頭說得很嚴肅:“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現在不能打人,怎麼,你打了?”
陸良故作輕鬆地說:“我怎麼可能打人。”
小鄭這才放鬆下來,說:“上邊已經下了文件,嚴禁刑訊副供。現在警察不好幹啊,外麵輿論壓力太大,你可千萬不要打人,不要往槍口上撞。”
兩人相同年齡,在一起共事了一段時間,彼此之間的感情還是真摯的。陸良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掛了電話後對毛定國說:“毛哥,事情出了也沒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與家屬和解,能賠點錢就賠點,多少無所謂,保住你自己,保住這身衣服才是最關鍵的。”
毛定國點點頭,他何嚐不知道現在這種事情的後果,他現在是擔心李句的家屬是否同意協商。
聽到李木鬥問自己,毛定國低下了頭,說:“這種事攤到自己頭上隻怪自己倒黴,我還不是想著破案。”
李木鬥說:“你還好意思講破案,你自己都要進去了你知道嘛?”
陸良在旁邊小聲說:“所長,你看能不能與他們家屬講一講,我們能賠點錢把事情了結了最好。”
李木鬥拿眼看毛定國,陸良用手臂碰了碰毛定國,毛定國點了點頭,說:“如果這樣最好,不然的話老子隻能去坐牢。”
李木鬥歎了口氣,隔著桌子扔給兩人一人一支煙,自己點上一支抽了一大口,說:“老毛啊,你我是多年的同事了,說心裏話,出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想著保護你的,幹警察不容易,這你我都知道,誰都不想為了工作,丟了飯碗,甚至去坐牢。這樣,等天亮了把家屬通知來,我跟他們談一談,盡量把事情壓下來,所裏邊還有些錢,出一部分,但其餘的部分隻能由你出了。”
毛定國點點頭。
李木鬥站起來,說:“還有幾個小時,你們先上去休息一下,天亮了再說,希望這事不要太麻煩。”
兩人出了李木鬥的辦公室,到了三樓,躺在床上,誰也不說話,也沒有心思睡覺,都在思索著天亮了家屬來了之後該怎樣處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