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根全說:“我不知道。”
陸良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說:“你真的不知道啊,你再想一想。”
楊根全沉默了一會兒,陸良問他:“想清楚了沒有。”
楊根全一臉的無辜,說:“我真的不知道。”
陸良看了他一眼,輕蔑地說:“楊根全啊楊根全,你也太小看我們警察了吧。告訴你,我是寧海市刑偵支隊的,這一次我們來了十多個人,把你們幾個村子翻了個底朝天,已經摸清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們之所以把你叫來,是給你一個機會,抗拒從嚴,坦白從寬這是我們的政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你要抓住機會,不要頑固。你想一想,為什麼我們不找別人隻找你啊,沒有充足的證據之前,我們是不會采取行動的。”
楊根全沒有說話,透過微弱的燈泡,陸良看得出他正進行著思想鬥爭。
陸良追問道:“想清楚了沒有。”
楊根全抬起頭來,說:“我真的沒偷。”
陸良立即反問:“偷什麼?”
楊根全脫口說出:“偷槍啊。”
陸良停了下來,盯著楊根全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有人偷槍的?”
楊根全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眼珠子亂轉,迅速思考著。
他的反應還是很快的,短短幾秒鍾,他又恢複了平靜,說:“我是聽別人說的,他們說部隊丟了槍,公安局的人來了。”
出去摸底之前任何人不能把部隊丟槍的消息走露出去,這是關大隊強調過的原則,別人不可能知道部隊丟槍的事,陸良更加肯定此人與丟槍一事有關。
陸良話題一轉,問道:“楊根全,你家裏都有些什麼人?”
這個站在自己麵前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人突然關心起自己來,楊根全有些意外,說:“我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沒有錢,討不到老婆。”
陸良點點頭,同情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個人來問你,而不讓另外兩個人進來麼?”
楊根全搖了搖頭,陸良說:“我跟你說實話吧,我這個人呢,是剛剛從警校畢業的,看不慣當前公安機關審案子時動不動就打罵、動刑具的那一套。外麵我那個同事本來說進來要先動你一下,但我擋住了。為什麼我要擋住他呢,因為我考慮到你也挺可憐,父母不在了,又沒有成家,身邊也沒有多少親人,已經夠可憐的人,我心軟,不想讓他再這樣對待你,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弱勢的人,如果這樣對你我們公安機關就不人道了。”
陸良這些話說得充滿了感情,他觀察到燈光下楊根全的眼睛亮亮的。
陸良話鋒一轉,說:“但是,如果你拒不交待,那就是頑固了,就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你就不再是一個弱勢的人,而成了一個對抗政策、頑固不化的人,就不值得同情了。”
楊根全的頭埋得更深了,直接垂到了兩腿中間。
陸良繼續對他施加壓力,說:“部隊因為丟了槍,他們團長要被免職了,現在正窩著一肚子火呢。部隊的人做事跟我們警察不同,那要是動起粗來,國家的法律也管不住他們。所以我們把你帶到這個隱蔽的地方來,目的就是保護你,不讓他們知道你被我們帶來了,不然,他們怎麼對付你,我們就不好管了,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你明白嗎?”
楊根全又開始發抖,好不容易積聚起的一絲勇氣又如蒸汽般化為烏有。一個心理素質再過硬的人在同時麵對公安與軍隊這兩種國家暴力機關時心裏都會打鼓,更何況是楊根全這種久居深山,沒見過世麵的人,他的心理開始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