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崇峰看了看他,眼裏含著淚水,說:“所長剛才找我談了話,他已經查出來我私自幫趙榮春把戶口遷過來的事情。他讓我來問你,你跟趙榮春到底是什麼關係,並發了狠話,如果問不出來,從明天開始,我就不用來上班了。”
說完看了一眼陸良,低下頭說:“你我是兄弟,我的話說完了,我想聽你的回答,你隻需說一遍,我聽完就走。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把你的原話說給所長聽,我的去留由他決定。”
鍾崇峰把選擇推給了陸良。
陸良的心亂了,他知道鍾崇峰有老婆有孩子,他的工資是全家人的生活來源,如果他失去了這個工作,意味這這個家庭都喪失了生活來源。
當初給趙榮春遷戶口,是他找鍾崇峰開的口,這種事情如果沒人追問,就永遠地過去了,但壞就壞在如今因為自己,他被人抓住了把柄。
陸良不想讓別人因為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影響,雖然承認了會背叛趙榮春,就意味著自己沒了前途,但事情由為自己而起,總不能葬送了別人的生活。
陸良咬咬牙,說:“讓你們所長來吧,我會當麵跟他講,不會影響你。”
鍾崇峰點點頭,嘴唇動了動,想陸良說些什麼,陸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把頭扭向一邊,鍾崇峰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恨我,對不起了,兄弟。”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其實他說錯了,陸良心裏根本就不恨鍾崇峰逼他,因為他知道他也是沒辦法。雖說不恨,但就是心裏覺得不舒——他低下頭思索著過往的點點滴滴,腦子裏亂得理不清一點思路。
過了一會兒,帶頭去飯館的警察走了進來,坐在陸良麵前,遞給他一支煙,說:“我是所長,我姓宮,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陸良說:“你們想知道什麼?”
所長說:“我們公安辦案子,想知道的當然是事實。”
陸良說:“好,我會告訴你事實,但有個前提,你必須答應我。”
所長說:“你講吧,隻要不違背原則,我都可以答應你。”
陸良目光如劍,緊緊地盯著所長的眼睛:“我以前跟鍾崇峰是兄弟,遷戶口的事是我求他辦的,這種事情我相信在所上也不隻有他一個人做過,但你們偏偏隻找到他一個人。如今你們提起這件事無非就是為了逼我說出事實,他需要這份工作養家,我希望我說了事實以後,他的事情過往不究。”
所長點點頭說:“我答應你。”
陸良盯著他說:“我們每個人的屁股上都有屎,別把事做得太絕了,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如果我說出了事實,你還去為難鍾崇峰,我拚了一條命都會把你拉下水。”
望著陸良如刀的目光,所長感到背後一陣涼意,他知道陸良說的是真的,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吧,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自己兄弟,我不會為難他。”
陸良吐了口氣,說:“你問吧。”
所長拿出幾頁紙,一邊提問,一邊做著記錄。陸良一口氣把他跟趙榮春的事情說全部倒了出來。
問完後,所長又讓陸良在紙上簽了字,按上手印,然後滿意地走了。
陸良坐在那裏,親口對一個陌生人敘說了全部隱私,感覺仿佛被人脫光了衣服,心裏的羞辱難以名狀。
陸良簽字摁印之後再沒人來問他,他不明白怎麼這麼巧就在他與趙榮春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警察就來了,警察抓賣淫嫖娼應該去賓館洗頭房,怎麼會跑到飯館來?這裏麵一定有蹊蹺,是不是有人在暗算自己?
陸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周揚,由於二人目前正在暗地裏較勁,他是最有可能的人。但陸良不相信周揚會這麼做,自己平時那麼關心他,把他看成了自己在草海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怎麼會在背後如此狠毒地捅了自己一刀?應該是另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