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春低頭看了一下陸良劃破的衣服,上麵沾滿了血,說道:“你總不能穿著這件衣服回去吧,影響不好。”
陸良一聽有道理,但沒有辦法,這麼晚了又沒有地方去買衣服,無奈地笑了笑。
趙榮春一指裏麵自己住的房間說:“到裏麵去吧,我給你找一件我們當家的衣服先穿上,你這件破了的衣服先放在這裏,我給你洗一下。”
裏邊是一個女人住的地方,應該是相當私密的地方,陸良有些猶豫,趙榮春已經走了進去,隻有跟著走了進去。
裏麵靠牆放著一張雙人床,對麵擺著一個衣櫃,還有一個小小的梳妝台,狹小但溫馨整潔。
趙榮春打開衣櫃,找了一件襯衣出來,遞給陸良,示意陸良把衣服脫下來。陸良猶豫了一下,脫下了衣服。趙榮春抬著一看,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陸良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分明,在燈光下傳遞著青春的氣息,讓久離男人的她有些頭暈。
陸良見趙榮春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直,心裏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接過趙榮查手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是趙榮春男人的,有些小。
被陸良看透了心思,趙榮春有些害羞,臉上起了紅暈。她趕快轉過身去,拉開梳妝台的抽屜,拿出一瓶碘酒和幾根棉簽,對陸良說:“我這裏正好有碘酒,給你的傷口消消毒,不要感染了。”
陸良撩起衣角,露出腰上的傷口。傷口有一尺多長,但不深,出了少量的血,早就凝固了。趙榮春把棉簽在碘酒裏蘸了蘸,拿出來,彎下腰開始仔細清洗陸良傷口外的血。碘酒涼涼的,觸及傷口時一陣疼痛讓陸良吸了一口涼氣。
趙榮春停下來,關切地問:“痛麼?”
陸良搖了搖頭,趙榮春低下頭繼續擦拭。光線不是很好,趙榮春擦得很仔細,臉幾乎快碰到了陸良,吸出的氣息暖暖地附著在陸良的皮膚上,像一片羽毛輕輕捊過。
陸良仔細凝望著趙榮春的臉,她的眼神關注地盯著傷口,燈光下的皮膚象牙一般地泛著微黃,光滑得看不到毛孔,長長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陰影,陸良看得有些發呆。
隨著趙榮春不斷地擦拭著皮膚,漸漸地一陣慵懶的情緒開始在他的大腦裏彌漫。他渾身放鬆得就想就此睡去不醒,這是一種心靈上的徹底放鬆,這種感覺是陸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正在他似睡非睡之際,趙榮春防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中的棉簽扔到垃圾桶裏說:“好了,你先坐著,我把你的衣服洗一下。”
陸良找了一張凳子坐下,趙榮春拿過一個盆子,到外麵的自來水龍頭上接了水,回來坐在陸良麵前,把衣服放進去,撒上洗衣服開始揉搓。
房間裏靜悄悄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趙榮春搓衣服的聲音及水被翻動的聲音,外麵傳來時斷時續的蟲鳴,陸良能聽得到遠處海浪拍岸的聲音。
看著燈光下趙榮春的身影陸良的思緒又開始有些迷離,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記得小時候由於父親經常在單位上值夜班,母親有事就會把他單獨鎖在房間裏,點著燈。幼小的他會在這樣的夜裏思緒如野馬般狂奔,思緒的盡頭無一例外都是各種各樣恐怖的影像,漫天彌漫的恐懼讓他用被子蒙上頭,直至母親回來。母親沒事的時候就會做些針線活,燈光將母親的身影在牆壁上放大,看著牆上的身影,陸良就會感覺無比的安全,很快就會沉沉地睡去。
眼著的景象讓陸良似乎回到了從前,他的心裏也如年少時一般充滿了安全感,不同的時在這個狹小而整潔的小屋裏,聽著濤聲,多了幾分溫馨。
陸良不敢過分留戀這種感受,他怕自己會融化在這種寧靜中。他站起來,打破了寧靜:“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衣服洗幹淨了先放在這裏,下次來吃飯時我再拿。”
趙榮春也沉浸在一種情緒裏,男人常年不在身邊,她自己一個人不但要運營起飯館,多少個夜裏,外麵狂風呼嘯,暴雨狂潑,她不得不在這種無眠的夜裏,一個人緊鎖起門,獨坐著預想各種的不測。今天這個比自己年少了幾歲的人不但在別人麵前給自己解了圍,更有他身上傳來的張力,讓這個小屋充滿了安全感,也讓她的心如海港般安寧,又如陽光下的水麵,波光粼粼。
聽陸良說要走,心裏有些失落,但又無力阻攔,隻能故作平靜地說:“好吧,等幹了我先幫你收起來。”
陸良沒敢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他怕自己會迷失,有些失態地走了出來,不小心絆到了腳下的幾個空酒瓶,在寧靜的夜裏發出刺耳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