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的環境很好,歐美氏的別墅,白牆紅瓦,一座連著一座,外圍是黑色鐵欄,欄上爬滿了牽牛花。
牽牛花開的正旺,在黃色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溫暖。
夜樊離把車子停好,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倒是比剛才禮貌了一點:“下車。”
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公事公辦的跟上。
屋子不大,很居家,這和在夜氏別墅的感覺不太一樣,整個裝潢都以黑白色調為主,冷而靜,幽而雅,客廳上懸掛著一副山水畫,看得出主人內斂低調的品味。
屋子因為幾天沒整理,稍稍有點淩亂,但沒甚灰塵,看得出主人平日愛護整潔的性情。
夜樊離還在咳嗽,手上倒著紅酒,一聲接著一聲的,響在空蕩的客廳裏,異常的醒耳:“我要睡了。”
什麼?!他帶她來,就是為了要告訴她,他要睡了?
江離雯隻覺得渾身一盆冰水澆了下來,渾身都發冷了,她想問問他,這麼耍人很好玩麼?
“睡醒之後,我們再談。”說著,他把加了冰的酒喝下去,身子有些搖晃的進了臥室。
江離雯看著他孤傲冰冷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已經燒到這種地步了?
本來不想管的。
但坐了幾分鍾之後,咳嗽聲不斷的傳過來……
江離雯想了想,還是推開了房門。
男人正躺在床上,以背對門,身上連棉被都沒有蓋,兩條修長的長腿搭在床上,背部半弓著,看上去竟有幾分寂寥。
他似乎咳的很痛苦,每咳一下,身子就會動一下,如果換成是平常人,應該早就支撐不住了。
他倒是還有幾分清醒,聽到她進來,神情淡淡的抬起頭來看著她,黑色的發有些淩亂,狹長的眸子有些濕潤,比平時可愛了一百倍。
這樣的他有點像是大了一號的天天。
上一次天天發燒也是這個樣子。
平日裏,冷著一張表情。
一到生病感冒的時候,眼睛就會變得特別大,小鹿斑斑的。
江離雯對這些是最沒有抵抗力的,她向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氣來,替他把地板上的棉被撿起來,蓋在了男人的身上。
夜樊離看著她,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我要喝藥。”
還知道要藥喝,看來沒燒糊塗。
不過,這語氣太軟了。
有點不像他。
江離雯轉身走出去,倒了一杯水,又在茶幾上翻出了兩顆感康。
找藥費了一點時間,因為沒來過,所以盡量不發出聲響,隻在客廳裏翻了翻。
她運氣還算不錯的,能找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進來的時候,他又把棉被扯了,背靠在床頭,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像是剛剛發完火,一雙眸子冷冷的看著她:“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沒有走。”江離雯有些莫名其妙,他怎麼會認為自己走了呢,搖了搖頭,把手中的藥片和水遞過去:“我去找藥了,先把這個喝了吧。”
夜樊離看著她,一雙眸子黑得嚇人,泛白的嘴唇微微抿了一下,伸手接過藥片來,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吞了下去,棱角分明的俊臉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眉頭厭惡的皺了皺,看來是很不喜歡感康的味道。
果然,就像別人說的,男人再大也是個孩子。
江離雯重新將夜樊離安置在床上,想要替他蓋上被子,他卻猛地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黑色的瞳孔深沉的如同汪洋大海。
四目相對,安靜地,靜靜地,屋內的所有,都像是有著細微的生命,萌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