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我叫沐莞,多少歲不記得了,隻記得記事之初自己就這麼大,名字也是一個陌生的婆婆給我取得。叫我的人名字叫做素素,是錦笙在九重天宮殿上安排給我的貼身侍女,也是唯一一個在九重皇宮上說得上話的仙子。其他仙子都不屑與我往來,因為在她們的眼裏,我隻是一個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人類女子,如同一個隨時可以任由他們捏起的螻蟻一般。既無半點反抗之力,在諾大且神聖的九重皇宮也沒有使他們尊重的仙籍,而作為太子的錦笙也並沒有給於任何的名分。
錦笙九重皇宮天君的嫡長子,也是下一任天君的繼承人,七年前剛被封為太子。
恍恍惚惚又回憶起,那一年二人初識,我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在家鄉天鵝湖種植荷花,這是我每年的收入來源。玄衣黑發,手握一柄長劍的錦笙倒在荷花池中。費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力氣把他拖上岸,花了半年的收入請人給他看病,那一刻說真的,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心還挺疼的。不過也沒花多少銀子就是了,上藥過後他的傷口居然奇跡般無比快速的愈合,速度驚人到大夫都以為遇到了神仙。誰能想到一個本應該在鬼門關之人,竟然可以瞬間恢複如初。
又有誰能想到,天鵝湖七天七夜相伴,我會愛上他。若是當初錦笙能告訴我,他心裏其實早已經有至深之人,便不會有後來的事。
“你都已經睡了很久了,該起身走走了。”素素打開窗,有風進來。
是的,我特別的愛睡,一天大概可以睡上八九個時辰,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睡覺成了占據我一天最多的事。素素不等我開口,便把我從被窩裏扶起來,靠著床欄上。倒了杯水過來,我並不想喝。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雖然已經睡醒了,腦袋還是暈暈沉沉的,困意還在。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問她。
素素看了一眼窗外:“回姑娘,現在已經是傍晚,再過一會兒就可以用晚膳了。姑娘,堅持會,可不能再睡了,今晚殿下會過來一起用膳。”
會過來一起用膳,會嗎?隻有我自己心裏清楚,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自從那件事開始,就再也不會了。
一個被失去信任的人,一個被迫覆蓋汙名的人,一個在這裏已經被視為多餘的人。若不是肚子裏懷著太子的孩子,或許我早就活不到今天。
我在這裏就是一個弱者,一個十足的弱者,本以為會得到他的庇護。天神上古卷軸被偷,在我的窩房裏被找到,那一刻他的臉色,根本不給任何解釋的機會,我隻是一介凡人,偷取卷軸乃是死罪,他的父親九重天君不審訊就要殺我,他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當真無情至極。
斷頭台上,他貼著我的耳朵,說了一句:“沐莞,我知道卷軸不是你偷的,委屈你了,凡人投胎不過百年之餘,你等我,我會補償你。”
旁人永遠也忘不了,我當時絕望的眼神,是那樣的淒涼。
被點了啞穴的我呐喊不出來,竟然知道不是我偷的,為何要我背這口黑鍋。
補償,傷口好了還會有疤,不稀罕。
若不是行刑那一刻,孕育之神感覺得到我腹中正茁壯成長的小生命,高高在上的斷頭神斧早就砍斷這顆脆弱到不行的小腦袋。若不是天君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子孫後代,才得以保住一命。
晚膳時候,錦笙果然來了。
還是和以往一樣,相對無言,他不說我也懶得主動去挑起話題,因為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和對方說的話了。
他吃他的,我吃我的。
晚膳用到一半,一個小仙婢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連行禮都顧不上:“殿下,您快去看看我家公主,我家公主突然不舒服暈倒了。”
啪!的一聲,錦笙手中的筷子往飯桌上一扣,已經顧不得快要進口的菜肴,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而我,依舊呆呆的吃著飯菜,卻已經如同嚼蠟,食之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