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錯更錯(2 / 2)

還好,李氏都料到了。

榮德忍著怒氣,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角。

"妹妹真以為做姐姐的就隻是擔心這個?"

"那……可是環兒還做了什麼不妥之事惹姐姐懸心了?還望姐姐教導……"

還能有什麼?靜善飄忽的眼神不經意地與楊秀對上,慌得又立即移開。

"你若隻是隨秀姑娘去私宅遊玩姐姐何至於如此呢?楊府就在宮牆邊兒上又是護衛森嚴,原和宮裏也是沒什麼兩樣的。"榮德不急不慢地放下了手裏的茶盞,笑道:"隻是環兒,你是單為著景致去的嗎?"

"皇姐何意?"

一旁靜默的趙構突然蹙眉問了一句。

"我一早就知環兒私離出宮了,又是秀姑娘親自駕車帶出去的。本沒什麼不放心的,隻是這長姐如母免不了要加一層仔細。"榮德笑得更真摯了幾分,"興樂殿的人在楊府外麵一直侯著,就怕有半點差錯。沒想到剛過辰時,一輛單乘馬車竟從楊府後門進了府去,一直等環兒的車駕返宮那輛馬車方才又出來。下人們想得周全便跟著那馬車去瞧了個究竟,皇上可猜得到那馬車駛向何處了?"

趙構陰沉的臉略向身後的楊秀側了側。

"這……長公主莫言聽下人亂說,奴婢的私宅豈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哼……"榮德冷笑道:"自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可若是公主開口相求,自是不在話下。再者說,這甄家的大公子也算不得外人了吧。"

不是高世榮?靜善緊繃的神經似是忽得鬆了一下,可旋即又陷入團團迷霧之中。如何又牽扯進了甄陽。榮德話裏之意分明是暗指自己為私情出宮相會外男,可自己與甄陽那點不曾說破的牽絆又怎會被她知曉?就算高世榮的馬車當真駛進了甄陽的下處,若不知些薊州甄府裏的密事她斷不會如此篤定的說出這層意思,可是……

"甄陽?"短短的兩個字像是被咬碎了才從趙構的嘴裏吐出,"私傳信箋還不夠,必要抗旨相會才罷休嗎?"

靜善心下一驚——他竟始終未忘那日甄陽冒險讓甄依傳信與她的事,若真如此,此番確是像變本加厲般可惡了……

"皇兄,環兒隻是、隻是……"

"你想好再回話!"趙構一掌拍在了案子上,"抗旨再欺君,我怕你擔不起這個罪過!"

抗旨再欺君……靜善頓時像是被這五個字當頭砸了一棒,隻覺天旋地轉,身子如白羽般隨風飄起,不知落在何處,更別提如何想說辭搪塞……

“皇上這是何必呢?”榮德殷勤地笑勸道:“環兒女兒家家的,如何說的出口呢?”

陡然間,靜善明白了她的用意,隻是太晚了些。

“本宮聽說,當初環兒在薊州甄大人府上足留了小半年的光景,和甄家小姐公子相交甚厚,尤其是與公子甄陽。”榮德曖昧的語氣似是生怕有人不解意一般,“本也是的,一個郎才一個女貌,難免情愫暗生。甄公子連自己護身的赤玉玦都與了環兒,若不是宮裏派人去接了環兒回宮,兩人如今也犯不上受這樣的委屈不是?依我說,環兒也不小了,皇上不如就成人之美,賜婚於二人罷了!省得二人相思成疾,再做出今日這般不體麵的事。”

“環兒。”

陳吟過後,趙構猶疑地開了口。

“長姐所說,可也是你的心意?”

“皇兄……”

“朕許諾過,你若出嫁,必是心甘情願的結果。”

他還記得。當日在越州的諾言,他竟還記得……靜善拚命噙住眼窩裏淚珠,低頭頓了片刻,忍痛輕聲道:“母後三年孝期未過,環兒絕不敢動兒女私念。請皇兄切勿再提及此事。”

“孟太後說到底不是生母。”榮德搶著道:“你原也不必……”

“皇姐!”趙構冷聲道:“母後功在社稷,與生母無異,不可放肆!”

“是、是姐姐失言了。”

榮德一時急於促成此事,不想犯了忌諱,隻得訕笑著遮掩過去,倒也不敢再多言。

“孫德順。”

“皇上吩咐。”

“殿試之前,靈和宮上下閉門封宮。無詔不得見外客!”

趙構撂下口諭,便欲起身離開。

“皇兄……”

趙構停住腳步,卻不願回頭看一眼。

“這是明旨,望皇妹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