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門檻高,縱使我能幫著說合,但頂多就是貴妾。不過你放心,嫁過去就是像柳煙兒一樣,也算是半個正室了。”
甄采尷尬地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媛兒,我虧欠你太多。柳煙兒在甄府永遠是妾室,而你才是我甄家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是我甄采唯一的妻子。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高夫人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難得的晴天,靜善都忘記上次看到這麼好的日頭是什麼時候了。她一個人立在小石橋上。橋下的積雪都化地差不多了,裸出亮晶晶的冰河,折射著陽光,像一條銀龍,蜿蜒著像遠處飛去。
“妹妹如今得償所願了,這興致也是越來越好了。”話音剛落,高世榮便從橋那邊露出了頭,徑直走到靜善身邊。
靜善轉身看著他。雖說這話還是和往日一樣輕佻,可語氣中竟是掩不住的沒精打采。然而臉上神色倒是平常......
“高氏喚你何事?”
高世榮雙手撐在橋欄杆上。望著遠處,笑了笑.。“好事。”
“你我之間,藏一份秘密就夠了。其他的,還是坦誠相待吧。”
高世榮回頭望了她一眼,又轉了回去。
“姑母求我替甄陽收了柳蓁蓁。”
“娶妻?”
“是納妾。”
自打認識他以來,靜善從沒見過高世榮像今天這樣。倒不是有多沮喪,事實上若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出他和平日有什麼差別。可是靜善不知為什麼,仿佛能看到這個男人全身籠罩著的陰鬱之氣。她心裏忽然絞著勁兒地疼起來,沒來由地,像是被施了咒一般。
“那......你是怎麼說的?”
高世榮咧了咧嘴角,道:“說是求我,其實她早就給我父親寫了信,差不多已經定下來了。叫我去,不過是通知我一聲,不至於太措手不及。我能說什麼?她一向視我是心腹一般,說起話來要直白地多。什麼納妾不比娶親,接回去好吃好喝地養著便是,不必太在意。若以後有中意的隻管再納便是,也不耽誤.....”
“你應下了?”
高世榮直起身,向輕波軒走去,靜善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看來命裏注定是要再害一個女孩兒,也罷,害柳家的人,也算給姑母抱不平了。”
“這話說得古怪。”
高世榮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道:“我和甄翊的親事是打娘胎裏就定下來的,跑不掉。這事全府上下都知道,妹妹真是孤陋寡聞。我隻是沒想到如今又來一個。”
“不是說這個,是害人那句。高公子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來的佳婿,怎麼成了禍害呢?”
高世榮突然止住了腳。
“妹妹若能活到柳蓁蓁過門,可以自己去問她。我屋裏人多口雜,就不請妹妹進去了,妹妹請回吧。”說著便自己進了去,從裏麵關緊了大門。
靜善在原地愣了片刻,倒也沒生氣。高世榮的做派她不是第一天領教了。隻是這兩天她心裏隱隱約約地有個疑影一直不敢去想,如今竟是更清晰了幾分。
她往回走著。日頭已經升到頭頂了,這會兒熱辣辣地卻有幾分惱人。靜善忽覺得有幾分暈眩,踉蹌著坐在橋下的石墩上。她把臉靠在青石欄杆上,瞬間一陣涼意灌滿了全身。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歇歇吧.......歇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