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一聲,柴喻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隨之換了個話題說道:“當日,行刺我的人倒真的是我的人,隻是下屬來報,仿佛混進一名奸細,你可知道?”
高大全搖搖頭,表情仿佛在聽天書。
“裝也無妨,我且問你,我費心設計這行刺,你可知道為何?”柴喻不待高大全否認,加上了一句:“你的回答若是不肯讓我滿意,那姑蘇城內,乃至整個江南,自然沒有你立足之地,你可是要考慮好了再說。”
高大全一陣牙疼,這皇帝女兒實在是蠻橫不講理,怪不得後世裏麵那些嬌嬌大小姐刁蠻大小姐之類的都有個外號叫“太子女”,當真讓人頭疼。他的臉色也正經起來,皺著眉頭說道:“公主江南遇刺,這是了不得的大事,你是想對哪級官員動手?”
柴喻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果然是藏拙。高大全,我沒有看錯你。”
高大全頓時滿臉淚水:“公主大人,求你還是看錯我吧。”整天被皇帝閨女惦記著,又沒啥奸*情可講,那腦袋可是暫存脖子上的,沒準啥時候就掉了。
柴喻頓時笑了起來,那聲音倒如空穀黃鸝般清脆,端得十分好聽。她擺擺手,若有所思的說道:“姑蘇的糧,自然要征,某些人,也定然不放過,這盤棋下下去,還不知有多少人掉腦袋。高大全,你可是有興趣做這一次,日後光宗耀祖,享盡富貴榮華?”
高大全搖搖頭說道:“公主大人,你能把這些事情跟我說,那是把我當成了朋友……”柴喻眼睛一瞪,仿佛非常不滿意高大全的這種說法。高大全連忙說道:“把我當成可以談論的對象,那高五就求公主給個麵子,讓俺在這姑蘇老老實實的做個小本生意人,你看成不?”
“小本生意人?”柴喻似笑非笑的說道:“隻怕兩三年不見,你這小本生意人,卻是讓人不敢直視呢。”
“怎麼會呢?”高大全點頭哈腰,隻是坐得低了,這一做作,頓時坐在了地上。
柴喻不再說話,而是微微一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向著小路走去。待到十幾步之後,柴喻的身體頓了頓,淡淡的說道:“就此別過了。今日你無心解我心中疑惑,他日你有難之時,可攜此令箭來北方扶風軍,我保你平安。”
說罷,身形漸行漸遠,竟是全然不再回頭。
高大全看了看桌子上的紅色小箭,砸吧砸吧嘴,有些頹然的說道:“人才啊,到哪裏都是閃亮的。”
……
數日之後,姑蘇三大糧商在京城的關係傳回話來,其中意思大抵相當。當今聖上英明,體恤北方將士戍邊辛勞,特令當朝左丞相寇準代天巡狩,掌尚方寶劍,為北方鐵軍募集糧草。此時聖上心意堅定,尚方寶劍意為如朕親臨,敢於推脫者,定斬不饒。
這消息讓人心中不安,這征糧之事已是勢在必行。京城的消息那是極準的,眾糧商又聽聞北方金、遼兩國似乎摩擦不斷,大戰或許一觸即發,扶風公主臥薪嚐膽,或要有所為。故此,大家糧倉內去掉一半已成定局。
但知縣劉殷身為父母官,非但沒有為當地糧商說上那麼一兩句好話,反而抓起人來絲毫不手軟,三大糧商在姑蘇經營多年,在知州那邊也能說上幾句話,在暗地裏憋著一口氣。自己倒黴也就倒黴,折損進幾個人也無法撼動根本,但若是讓劉殷繼續留在姑蘇,那也就實在有些太欺負人了。故此,三家聯合起來,使以金銀人情,定要讓劉殷烏紗帽不保。
可誰又料到,寇大人雷厲風行,他們這邊剛剛得到消息,寇大人已經到了知州府上,還令劉殷快馬前去,一個眨眼過來,劉殷非但沒有被摘掉烏紗帽,反而高升而去,升為睦洲知州,倒是大大出乎眾人預料。
“至少這廝不在姑蘇了。”三大糧商自我安慰。
劉殷臨去之時,倒是去了監牢,將燕家旁係燕文若放了出來。至於燕老爺子父子,早已押解州內,由寇大人親自審問。
姑蘇,依然是繁華勝景,仿若從未發生過什麼事。待到新知縣到後,李家又大力奉承,到底是把李懷才給保了出來。白白淨淨的李懷才現在變得憔悴無比,讓李半城心痛不已。
這些變故,高大全沒有去打聽,也懶得打聽。此刻,他正拖著還有些不便的右腿,叉著腰站在談鴻閣樓下,看著七八個燒烤攤子罵道:“盜版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