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殷沉吟道:“照你說來,這燕張氏果然有疑,這還要跟狄將軍好好商談一下。”
高大全微微一滯,帶著很悲苦的口氣幽幽的說道:“一個女人,被人突然告知丈夫的死訊,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會讓她的思想很空洞。這時候若是有人威脅他,若是從此不跟他歡好,就要將她說成殺人犯,大家說這女人將會如何選擇?”他頓了頓,這個問題若是不親身經曆,恐怕沒有人能夠說清楚。
劉殷也陷入了沉思,高大全走上幾步,將那認罪狀拿在手中,滿含鄙夷的看著上麵鮮紅的手印,淡淡的說道:“一個人若是心甘情願的按下手印,絕對不會用大拇指來按。劉大人您看,這認罪狀上的手印,看上去並不是那麼纖細,如果真是燕張氏親手按下,這必然是她大拇指所留下的。”他微笑著看向燕老爺子,聲音鏗鏘的說道:“大家可以嚐試一下,一般按下手印,用的都是食指。因為我們的食指使用得最多,初生的嬰兒伸出胳膊,第一個伸出去的必然是食指。因為方便,因為快捷。反觀大拇指,因為它向一邊撇著,所以按起手印來必然要將身體側放,而且還要避免拳頭擋住大拇指的動作,故此,這大拇指的手印就算是按下來,也應該是傾斜的,並且手指尖處濃厚,手指肚處稀薄。”
說到這裏,燕老爺子的臉色就有些變了。高大全將認罪狀高高舉起,對劉殷說道:“大人請看。這認罪狀的手印,分明是有人強迫燕張氏使用拇指按成的,手印上下均勻,乃有人將狀紙塞到燕張氏的拇指下麵,然後按動紙張印成。”
高大全所說的這些,是二十一世紀法證的手段,這些古代人哪裏聽說過?劉殷眯著眼睛看了老半天,點點頭說道:“果然看不出哪裏濃厚哪裏稀薄,但這也隻是猜測,根本無法成為證據。”
“大人!”高大全胸有成竹的說道:“若是這張紙當真是燕張氏按下手印,那麼就有兩個人接觸到這張紙。若是強迫,那燕張氏必然掙紮,留下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個手印。大人請看,這紙上細微之處有點點紅色墨點,想來是燕張氏努力掙紮的後果。”
劉殷倒吸一口冷氣,這紅點他倒不是沒看到過,卻沒有想到如此之深,心裏不禁又升騰起將高大全招至縣衙擔當師爺的念頭。
燕老爺子冷笑道:“就算是如此,也無法說明咱們對著燕張氏做了什麼強迫之事。”
高大全哈哈大笑起來,將十指伸出,淡淡的說道:“燕老爺子,你可知為何咱們立字做憑為什麼按手印,那是因為每個人手上的指紋都是不一樣的,一萬個人就有一萬個指紋。那燕家娘子從你那深宅大院跑出來,衣服肯定不會更換,高五不才,手上恰恰有那麼一種方法,可以將手指留下的汗漬從那衣物中提煉出來。若是從燕家娘子貼身小衣中能夠找到燕老爺子的指紋……”說罷,高大全雙目噴火,一個勁的冷笑。
燕老爺子登時臉色大變,蹬蹬蹬的向後退了幾步,身形頓時有些不穩。
高大全步步緊逼道:“燕耀謀殺了燕六,回頭被你得知真相,為了給兒子洗脫罪名,故此誆騙燕家娘子去了嚴家大院,然後你父子將她糟蹋了,然後強迫她簽下這認罪狀,以防此女反水。誰料這燕家娘子剛烈,寧肯玉碎也不瓦全,你們就連同船夫小婢,合夥演了這出戲,是也不是?”他晃動著手上的紙張,非常自信的笑道:“不要試圖否認,隻要將那燕家娘子的貼身小衣拿來,我根本不需聽你的解釋。”
燕老爺子陡然好像蒼老了十多歲,本來有些彎曲的腰顯得更加的羅鍋。隻聽他惡狠狠地說道:“早知如此,就應該將那賤人脫光關在地窖中,又哪裏來的這麼多事?”說罷,他猛然抬起頭來,怒視著高大全,大聲喝道:“高五,你莫要在此誆騙人,你當真有將指間紋路現行的辦法?”
高大全驚訝的看著燕老爺子,用巨崇拜巨神情的眼光看著燕老爺子,非常敬仰的低聲驚呼道:“燕老爺子,你當真厲害,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誆你的?能不能告訴我您現在的感受?”
噗!燕老爺子僅僅是試探性的做了最後的掙紮,沒想到高大全當真玩得一手故弄玄虛。繼燕耀被高大全逼真的表演誆騙之後,燕老爺子這顆老薑,依然葬送在高大全手裏。
高大全非常疑惑的看著四周,納悶的說道:“我剛才本來就是在講一個我編造的故事啊,怎麼他們都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