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 高五撒潑(2 / 2)

她心叫不好,連忙疾步跟上,順手還扯了一條紗巾披在肩上,將半遮半露的酥肩襯托在絲巾之下。

高大全哪裏知道自己又吸引了柴喻的眼光,他此刻正口噴唾沫星子,將長板凳輪了個圓圈,大叫道:“憑什麼不讓我們在這裏擺攤,憑什麼不叫我們在這裏擺攤?你有城管證嗎,有執法證嗎,有聯防大隊的警棍嗎?”

一幫人被他說得暈頭轉向,就連那幾個前來威脅高大全的家丁也在暗暗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跑到這裏撒潑賣乖來了。高大全嘿嘿一笑,舉著板凳又向前走了一步,齜牙咧嘴的吼道:“本人在此賺錢,是奉了知縣大老爺的命令,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惹知縣大老爺?”

周圍有些人竊竊私語起來,怪不得這羊肉烤得如此好吃,原來是知縣大老爺愛民如子,嚐過之後覺得味道鮮美,特地讓這人來此街擺攤,意圖將如此美事讓大家都有品嚐。

二輪馬車依然在那裏靜悄悄的,裏麵沒有人說話,也不見離開。旁邊一個家丁看了看地上兩個挨了高大全一板凳的同僚躺在地上哀哀呼痛,又看了看二輪馬車,忍不住反駁道:“我燕家乃三代忠烈,當今皇上親自賜字‘大善人家’,這尋芳街上,我們燕家說不準擺攤,就是不準擺攤,告到縣老爺那裏,我們也不含糊。”

“大善人家?就你們這種欺行霸市的,也敢稱大善人家?你真的認識字?”高大全非常純潔的表現了自己的無知,在他的印象中,那些當皇帝的可個個都陰險得很,給一個平常的殷實人家題字,弄不好可就造成了地方一霸,甚至還有可能淩駕於官府之上,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難道這個皇帝的腦袋裏都是大便?初來古代的他,本來對皇帝還帶著些敬畏,現在皇帝的地位在他腦海中的地位,已經快跟不上當年在廁所中掏糞的清潔工了。

柴喻恰恰在這個時候下得樓來,聽到了高大全的這句話,心思敏銳的他登時有些驚異。當初,皇上為江南燕家題字的時候曾經說過,為一普通人家題字,他心中很是惴惴,若不是借燕家為國捐獻軍糧之事鼓勵江南殷商無私出資,他是斷斷不肯寫這個字的。高大全的話,觸動了柴喻心中的秘密,故此,他並沒有站出身來,而是衝小真使了個眼色,將身形隱藏在周圍人眾之後,冷眼看著事情的發展。

“你大膽,你放肆!”家丁們那身為燕家人的自豪被高大全刺激出來,個個摩拳擦掌,準備跟高大全來個貼身肉搏。

高大全夷然不懼,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學著座山雕的德行把長凳往地上使勁一墩,岔開大腳,一腳蹬在凳子麵上,一腳不丁不八的往那裏一站,伸手拎過來一把串著肉串的竹簽子,將對襟的粗布衣裳一敞開,露出肌肉飽滿的胸膛。他一邊瞪著牛眼環視著周圍的四五個家丁,一邊惡狠狠的伸出大舌頭,往手中肉串上一舔,七八串肉眨眼間已經到了他的嘴裏,被他往死裏嚼著。

所有看到他動作的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仿佛高大全吃的不是羊肉,而是他們身上的血脈。隻有大牛兩眼發直,滿臉肉痛的嘟囔:“四十九文錢,四十九文錢就這麼沒了!”

剛才高大全手裏舞著長凳,平常人挨上兩下可能還可以硬扛過去,但他現在兩隻手裏可都是竹簽子,尖尖的竹簽子插在哪裏,哪裏就是個洞,如果插在眼睛上……

家丁們頓時不敢動了,周圍的幾座繡樓上傳來一陣鶯鶯燕燕的叫好聲。一些青樓女子被高大全那一身彪悍的肌肉和潑皮般的作風激得滿目異彩連連,有幾個還顫抖著身體向下扔下了秀帕,端得是得了好賣相。

小真在柴喻身後偷偷說道:“還以為他真是什麼隱士呢,卻原來乃是一滾刀肉。”

柴喻淡淡而笑,手中的折扇卻已經合了起來。

就在高大全和家丁們怒目而對的時候,那二輪馬車側麵的小窗上,青藍色的窗簾悄然掀起了半邊,一個宛若空穀中清澈泉水無語叮咚的好聽女聲悠悠傳來:“這尋芳街上無小攤小販,卻不是我燕家的規矩,而是大家共同遵循的慣例。燕家深受皇恩浩蕩,得了大善人家的聖眷,自當以維護尋訪街的規矩為己任。”

高大全的臉色頓時變得如同苦瓜一樣,聽這聲音就知道,這車子裏麵的女人就算不漂亮,也比那些整容的娘們好。自己這是搞什麼,剛才那一套撒潑的手段,有沒有影響自己在這女子心中的偉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