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構都市報的媒體精神
刊首快語
作者:何房子
都市報因都市而生,會因都市而亡嗎?這是一個問題。有人說,中國最後一張都市報會在未來某一天關門,宣告紙質都市報成為曆史的一部分;有人說,互聯網這匹狼來了,報業的寒冬來了;有人說,都市報不會消失,未來的格局將會是一城一報。
在時代的喧嘩中,報業的喧嘩也許隻是一個縮影,報人的焦慮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文字在巨大的水泥森林裏左衝右突,但出路在哪裏?出路也成了衝突。條條大路通羅馬的道理並不屬於媒體。
都市是什麼?都市是正和反、矛和盾的製造商、運營商,都市是不斷生產出自己敵人的地方。在中國文明的字典裏,所有秩序的根須都與四時的順轉有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順勢而為,天人合一。消息如詩,口口相傳,傳遞一段相思,傳遞一生不變的古老的情愫。都市成了鄉村文明的終結者,人和自然的關係更大程度上被置換成了人和社會的關係。在社會中,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
鄉村是內向的,是順勢的,而都市則是外向的,是逆勢的。不斷的生產和擴張,讓都市的臉譜越來越傾向於陌生和焦慮。它生產出財富,同時生產出貧窮。它生產出歡樂,同時生產出痛苦。它生產出都市報,同時又生產出它的對手互聯網。這相輔相成、彼此衝突的現實構成了我們生活的都市圖景。事實上,世界不是平的,世界是小的。世界因信息的高速傳播而變小,世界也因信息的區域化而分割為不同的小世界,都市報正是小世界或者說區域化話語的代表,它植根於城市的土地,它因為夢想而獲得向上的力量。
都市報一出生就有一雙敏銳的眼睛,一個很好的胃。都市報不由分說,像一頭闖進巨大牧場的媒體怪獸,胃口大開,在城市的每一條大街小巷攻城略地。在上世紀90年代,幾乎一夜之間,都市報就占領了城市的報攤。報攤,這個與時代的開放密不可分的詞,多少也意味著低端、不入流,它無疑正可成為早期都市報的孿生姐妹。
那個年代,都市報的報人們重新定義了新聞人的形象,他們是城市的遊蕩者,通過腰間的BP機和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發生聯係,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各顯神通地出現在新聞現場。主動出擊是他們的天性,而混跡於人群之中的行事風格則使他們成為傳統記者中的另類,他們平實的、甚至有些江湖氣息的群體特點,也著實促成了中國早期都市報有些可愛、有些莽撞的報道風格。
從城市的遊蕩者到觀察者,都市報新聞人的轉型在10年之後成了新的課題。都市報亦在艱難的轉身之中。都市報有幸搭上了時代的動車,雪片般飛來的廣告讓它有了體量,但骨骼仍然脆弱。靠社會新聞打天下的時代過去了,我們需要一雙敏銳的眼睛,但我們更需要一雙深邃的眼睛,我們需要看得更高更遠。我們麵臨著從都市觀察者到都市發展參與者的轉變,讓城市精神融入都市報,讓都市報深耕於城市,因此我們需要重新建構都市報的媒體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