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我的戰場(1 / 2)

二十二歲的生日,是在和連風分手半個月後,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改變自己。

這個決定的初衷完全來自於連風,我曾經交往了4年的男朋友,從高一到大一,最終我還本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精神和他報了同一所大學。

這所A大坐落於蘇州城一個鳥不拉屎的郊區,坐車到市區要花費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常常疑惑校長當初是怎麼找到這麼一塊風水寶地的,放眼望去,周圍有大山,大山,和大山。大一我和連風剛來,一下車就覺得我們可以你耕田來我織布了。

可是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地,他對我提出分手,追問理由得到的答案是:“作為一個女人,你太強勢了。”然後他冷冷地問我:“你覺得你能改變嗎?”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企圖啟動引擎,試圖搜索出一個能夠讓他滿意又不至於我真要改變自己的回答,可是我的關鍵詞還沒有輸入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加了一句:“改不了對吧?我就知道你改不了,韓欣,你從來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我太了解你了。我真的累了,也等不到看你為了我或者為了別的任何人改變,分開,對你對我都好。”

然後他對著我,伸出手,打開的掌心裏是一把鎖,這把鎖是高中時我送他的生日禮物,上麵還印著本城蓮和娜娜,那個時候我瘋狂的迷戀日本漫畫《娜娜》——看過的人都知道,在書中,娜娜送給她的戀人本城蓮一件吊飾,就是這樣子的一把鎖,而她則把能夠打開這把鎖的鑰匙帶在身上,那時候,我覺得,這一對鎖和鑰匙就像是一個暗喻或者一種信物,象征愛情。而在分手的時候,連風把鎖放在我的麵前說:“有心的話,就去鎖別人吧。”

然後在我發愣的空兒,他拉過我的手把鎖放在我手心,轉身走了。

我是個特別後知後覺的人,後來我們就沒有聯係了,而我仍然和每個人一樣過著上網上課上自習逃課吃飯睡覺的日子,大約過了一周,在一個周末的,除我以外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我意識到,我被甩了。

由於連風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所以,我也是第一次被甩——這不是第一次去遊樂園,不是第一次開車什麼的,而是第一次被拋棄。就像考試不及格一樣,這不是什麼讓人覺得有麵子的事情。我在教室裏望向窗外,看到很多情侶漫步在校園裏,那個周末陽光很好,透過窗戶灑在我身上,我才發現,我被扔掉了。

然後我坐下,開始無聲無息地流淚,心裏始終回蕩著一個聲音:我他媽的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幕曉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

說來鬱悶,我的生日是11月11日,多年來都是和全世界無對象階級同樂的,而這個生日的到來極大地擴大了我對這個節日的恐懼,於是我決定低調處理,拒絕了舍友給我慶祝的提議——她們還不知道我失戀了。幕曉用了半天的時間勸說我,大意是,戀人之間有糾紛是常有的事情,兩個人有一個人願意低頭就好,而我的性格也的確強勢,改一改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不見得非要固執己見,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雲雲。

——事實證明,幕曉有做談判專家的天分,我就這樣被忽悠了。

於是在我生日的晚上7點,我重新翻出了那一對鎖和鑰匙,幕曉指了指那把鑰匙說:“這次,你把鑰匙給連風吧,算是表明你的決心。”

天氣倒還不錯,11月上旬的夜晚,空氣的粘稠中帶著微微的涼,而在我手心的那把鑰匙是溫熱的,我攥緊了它,就像握緊自己不願意輕言放棄的命運一般,因為醞釀了很多遍就要說出改變自己的話,在緊張之餘,一種躊躇滿誌而悲壯的感覺在我心裏就像是一麵紅旗一樣,冉冉升起。我站在連風所住的那一棟公寓樓下,身後是布滿了雜草的花壇,花壇的後麵就是我的孤單的親友團幕曉,我回頭看見他對我握緊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我把目光移回到自己手中的手機上,手機也被我握的有些發熱了,我再次找到了連風的號碼,拇指停留在呼出的那個鍵位上,我又用手理了理急著出來沒有來得及梳理的頭發,並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等一下要說的對白,回憶了一下一個小時之前練習好的笑容,才按下了呼出,與此同時,我聽到了我的名字——“韓欣?”

我抬起頭,看見麵前是連風,正看著我,他身邊依偎著一個女生,而他的手機已經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抬頭問我:“你打電話有事?”

我看見他身邊挽著他手的女生,瞬間腦袋就空白了,費了好大的勁掛掉手中的電話,然後抬頭努力綻放出一個笑容——估計是計劃好的那個笑容的扭曲版,接著回答:“沒事啊。”

“沒事你還打電話?”他的笑容裏麵帶著一絲已經洞悉我一切陰謀的輕蔑,然後攬過了身旁女生的肩說:“我介紹一下吧,這是我女朋友袁默,”然後指指我:“這是韓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