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祈縈想駁斥,又逼迫自己壓住怒火。父皇和母後的目的她還沒有弄清楚,不能如此冒然戳破一切,否則,她將永遠都找不到真相。
“公主還是洗漱用膳吧,若是臣的話成了現實,也莫怪臣說得太殘忍。”
祈縈無話回應,見紋竹端著水盆尷尬地立在殿門口,隻得改變話鋒,“請太傅日後對紋竹的態度好些,她是母後身邊最忠誠的宮女,我不想讓她在我身邊受到任何委屈。”她不想流淚的,卻不明白眼淚為何還是往下淌。
如意夫人沒有安慰她,“臣還有要事去處理,告退。”
紋竹端著水盆這才進來,“公主,您沒事吧?這個如意夫人到底是誰?為何公主叫她太傅?”
“我本來知道她是誰,現在卻並不知道她是誰了。紋竹,你幫我盯著她,看她整天在忙什麼。”
“是。”
“那兩個孩子可都送走了?”
“早已送出宮,如意夫人親自送出去的,都安然無恙。”紋竹伺候著,把宮闈內的動靜都一一道明。“公主,下一步該怎麼做?”
“沒有人來找麻煩,我們也不宜去找別人的麻煩,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要盡快練成武功。再這樣虛弱下去,隻怕所有人都能把我踩在腳下了。”祈縈赫然想起一個人,“可有人懷疑過鍾肴離的去向嗎?”
“在回宮之前,奴婢早已轉告過陛下,說鍾禦醫在小鎮上時便想起有一位故人住在那附近,去探望了。”
“做得好。”祈縈終於放了心,“希望他能帶著兩個孩子安然抵達司徒府。”
丞相府中被重新布置過,為了撫慰死者,太後與陛下又賞賜了一些金銀財帛。
院子裏到處白綾飄渺,靈堂布置在正堂的側室,蕭雅爾和蕭坤爾的大夫人、二夫人哭得天崩地裂。中年女人哭喪更近乎是一種怪異的歌謠,聽上去抑揚頓挫,又極盡悲哀之色,叫人分辨不出這悲傷是真是假。
耶珈夙坐在靈堂一側,靜觀著來吊唁的人,他倒是沒有想到,蕭坤爾平日交友如此之廣,市井富賈,江湖俠士,和尚,道士,文臣,武將,書生……當然這其中有的是真痛,有的是客氣,有的則是來看熱鬧的。
耶珈炎霆帶著一個身著雪白錦衣的男子邁進來,男子一進門就撲跪在牌位前大哭,“父親死的好冤,兒子一定會為父報仇雪恨……”
耶珈夙挑高眉毛,這個俊雅的白衣男子他認識,雖然年幼時他們隻見過兩麵,卻還是能從眉梢眼角的辨別出來――蕭悅心的弟弟,蕭遙,十歲那年,拜在天山派門下,如今也是文武雙絕,已經成為天山派的堂主之一。
蕭遙很快轉向這邊來跪拜,耶珈夙伸手扶住他,“表弟不必如此客套,都是自家人,快起來去換衣裳吧,大家還都等著你呢。”
蕭遙卻並不想馬上去更衣,“父親的死,姐姐的死,陛下理當給弟弟一個交代!”
哼哼,回來興師問罪的?耶珈夙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心情為兄理解,眼下應該先讓舅舅入土為安才對,你說呢?”
在對麵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吭聲。蕭遙不是她們的骨肉,他和蕭悅心一樣,都是蕭坤爾的原配夫人所生,正是因為生下蕭遙之後,那位原配夫人因為難產而油盡燈枯。隨後,蕭坤爾才又娶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這三位夫人都無一例外地非常疼愛蕭悅心,卻都不喜歡蕭遙,因為男孩是要繼承家業的,蕭遙自幼便陰狠,絕不會讓她們有立足之地。
所以,此時理當勸解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對蕭遙的無理視若無睹,隻有蕭雅爾上前來拉住他,“遙兒,若非夙兒打點這一切,隻怕你父親還浮屍於後院的湖裏,悅心當初也是犯了死罪才被處死,你如此大鬧靈堂隻會讓你死去的父親難堪!”
“皇姑母……”蕭遙豈會甘心,“你認為這一切都與表哥無關嗎?”
“人死不能複生,你就算把天捅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麼。”蕭雅爾本想讓他回來能讓府中人有個依靠,沒想到隻給人添堵,“炎霆,帶遙兒去更衣,一路風塵仆仆,他大概也累了,休息好了再過來也不遲。”